０４３ 九哥找我（一）（2/2）

九哥变得更男人了，我得承认。

他比电影电视的黑道老大更加富有质感，或者说生活当中那种实在的逼人气息。

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有一种带着马镇乡土气息的亲切。

尽管这样，我还是保持着沉默。

九哥并不生气，而是继续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我以为他的喝酒是一种气概，一种天下什么东西都敢于吞下去的气概。

“江湖是一个催人老的地方。要么你马就升去，要么你就会很快被淘汰！你的老大猪仔表面看来，是死于大圈仔之手，但其实是一种必然。”他放下酒杯：“因为这是一种必然！他混不去了，就变成了一个流子！小流子！要被滚滚江湖无情吞没的流子！”

他长吐一口气：“我，也只是一个流子，一个大流子！我要你做我的军师，然后成为大佬。江湖是大佬的世界！”

他慢慢地望向外面的天空：“我以为我也会最终被这个滚滚江湖吞没了。幸亏这时，我听说了你的名头。江湖汽车双人舞！你小子这段动作，是香港、美国那些造电影的家伙，永远想不出来的！我听说了，我就知道是你，只有马镇的云儿才玩得出来才玩得起。于是，我知道，我有救了。马镇娃儿可以在这一方出人投地了！”

我笑了，说实话，谁都喜欢听到自己足以在同类中炫耀的事迹。我只是一个黑道人物，或者说流氓，更免不了这个俗。

他摇摇头：“江湖是个痛打落水狗的地方，云儿一身打得出多少颗铁钉？猪仔手下的人不投靠其他的人，剩下的唯一道路就一途：死！纵然有一个人活着，也是遍身伤痕，江湖肌无力，即便这个人是你云儿！”

我看得出，九哥这不是在威胁我，而是在给我说清一个形势。我尽管是个心高气傲得无边无际的家伙，我还是找不出一个理由来反驳。因为他是九哥，我也没有站起来走开。

“我们是联合，兄弟！你如果还是马镇的娃儿，就别在装大尾巴狼！一句痛快话，你的兄弟还是你的，我的兄弟也是你的！”

就这一点而言，我还真的不是一个彻底的江湖儿女。我保持着一个文人那种带点小孩子气的天真脾气。我仍旧保持着那一点点儿矜持，用不大的声音道：“给我三天时间。”

九哥摇摇头举起一根手指：“因为我们是马镇娃儿，一天。”

虽然是九哥，我也清楚这一天意味着什么。

我终于带着沮丧的心情承认这样的一个现实，我们现在是一头被打伤了的狼，四周都是张着饿眼的饿狼。他们在等我咽气，或者说正准备把我吞下去。

我甚至左想右想都明白，与九哥联合，实际是一种绝对不对等的联合。而这一切仅仅因为有我，而不是他多么看得起猪仔原来这事实已经失去的地盘。

我没有等到太阳下山，就开始召集所有的兄弟聚会。

不是我天生就是一个多么民主的人，而是我这颗仿佛受到伤害的心，希望从兄弟们那里找到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