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尘往事（2/2）

他知道了为什么父母不务农不上班也有钱抽烟、喝酒、打麻将；为什么能从乡下老家搬到城市；为什么乡下老家的那些伙伴会骂他“杂种”“野种”了；为什么连柳宗元是谁都不知道却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为什么……

“小天他妈啊，小天小学毕业了，考得很不错成绩单你收到了吧？你声音怎么了啊，是不是不舒服啊？感冒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呵呵，你放心小天在我们的照护下生活得很好，只是……只是我们想让他上最好的中学，你也知道现在的孩子要是进错了学校那就好比女人嫁错了人是吧！我们找了点关系可以让小天进C市最好的中学，只是那人说要什么择校费什么跑路费什么的。”

“手头紧？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你嫁了个有钱人，听说好像你还要出国了是吧！再说小天眼看一天天的长大了，花费也越来越大，吃的喝的用的哪点少得了钱。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小天前几天还说要和同学一起旅游，说是什么毕业旅游什么的，小学毕业还要搞什么旅游真是的，问我要了一千块，好像就是去你所在的城市。”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我还指望着他给我们养老送终呢。我当初要搬到C市来不就是担心那些乡下人嘴巴多，把小天的身世告诉他吗，你以为是我想当城里人啊，我这都是为小天，为你着想。”

“不多不多，那学校是个贵族学校，听说那里教四国语言还有什么骑马、打高尔夫，反正都是最好最好的，一年的学费好像是……三千，不不不，是三万五千，对，是三万五千一年，加上择校费还有给我妹妹……就是那个联系学校的熟人五千，你一共汇四万就可以了。”

“什么！三十万！够了够了……好好好……你放心你放心，我们绝对会好好照护他的，我们可是把小天当做亲身儿子看待啊，怎么会对他不好，无论他要什么我都给他买……溺爱？不会不会，那你放心，该打该骂的时候我自然会打会骂……是是是……以后决不再问你要钱了……那你到了那边的电话是多少能不能告诉我，要是小天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时告诉你啊！你放心没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你等等，我去找找笔纸，这么多年没写过字了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你等等啊……”

……

楚天碧进入了一所重点中学，并没有花钱也没有什么四国语言、骑马、高尔夫，学费也不过几千，他甚至从来没有说过要去旅游。

从那个夏天起他变了，从一个好学生、学习委员、乖孩子变成了一个旷课、逃学、打架斗殴、花钱如流水的小混混、烂人、败家子。初中三年过后他以全班倒数第一的成绩毕业，高中是无望了，可他毫不担心，他那慈爱的父母会用钱让他上贵族学校的。但是他无意中再次听到一个电话后，事情又有了改变。

“小天他妈啊，小天初中毕业了要读……什么？你说什么？她死了？怎么可能，不是说移民到美国了吗？到美国治病？什么病？肺癌……哈哈……就你们这点本事也想骗老娘？老娘三岁就会骗人了，别拿什么肺癌、死了的来骗老娘！告诉你老娘才不信……喂！喂！你***敢挂我的电话，还敢骂我神经病……”

……

从那个夏天起一切都变了，他不在是衣食无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少爷了，责骂、挨打也随之而来。终于有一天他忍受不了，偷拿了五千块钱离家出走，可是他不知道到哪里去，一路吃喝玩乐，最后发现竟然回到了乡下老家。

让他害怕的是父母竟然也找到了老家，于是他躲进了山里面，因为那五千块钱他已经在半个月里挥霍一空。夜晚，他看见山下面父母带着乡亲，打着手电筒满山找他，他听到父母的谩骂害怕极了，从一座山转移到另一座山，直到没有退路。

那天夜很黑很黑，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山脚下手电筒发出零零碎碎的灯光，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前面是越来越近的父母，他甚至能听到父母嘴里的谩骂。

“小杂种你有本事就继续躲啊，让老子抓到你，看我不打断你两条狗腿！他娘的，十几年没爬过山了，真他娘的累，都是这小畜生害的……”

“小天啊，你在哪里，别躲了，娘保证不打你不骂你了，只要你把那五千块钱原原本本的还给娘，娘保证不打你……”

从第一次听到那个电话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如今他是欲哭无泪。突然雷声滚滚，大雨瓢泼而下，漆黑的山林顿时烟茫茫雾朦朦一片。雨水劈头盖脸流下，似要把人窒息方快，泪水在这个时刻终于随着雨水一起挤了出来。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轰”一声巨响，楚天碧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清醒过来，可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只感觉身子在不断的往下掉落。是被闪电劈中后掉落山崖了吗？他不知道，但一点也不害怕。

就这样一直往下掉，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这个断崖是一个无底洞。难道自己就这么一直“堕落”下去吗？就在他不知所措时，突然感觉自己被撕裂成无数细小的“粒子”，而且每一个“粒子”都是有意识的，也就是说突然多出了亿万个“自己”，瞬间无数个“自己”又聚拢到一起，然后再次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