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斗帐留白不意(2/2)
一层冷汗湿他的后背,只听“咔”一声,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翠绿色的小酒盅从中间碎开,细小的碎片扎进墨擎苍的手掌里,瞬间渗出血珠,难道不是老四为了夜听枫那女子而使得计谋?
“你去守着吧,有情况及时来报。”
暖阁里,夜听枫,冥酉和冥尘忙得不可开交,煎药的煎药,放血的放血,针刺的针刺,然而,身为病患的夜璞玉,却毫无反应。
“来来来,快吧药喂进去!”冥酉催促着,然而夜璞玉双唇紧闭,药根本喂不进去。
“喂不进去吗?”墨朗赫守在床边,不安焦灼的问道。
“嗯。”夜听枫潦草应了一声,捏着夜璞玉的下巴,强行将药灌进夜璞玉口中,利索的收起药碗。
墨朗赫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一个女子,怎的这般……
“找到了!”旬邑将一只青铜雕花药瓶交给冥酉,“这只药瓶在书房里,但之前从未见过,您看看。”
黑色药粉散发着奇异的味道,冥酉沾了一些,细细研究起来。
悠长的走廊上,几只烛火孤零零的散落。
“起风了,进去吧。”花叶青落寞的背后,苏谦无声叹息。
“今晚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明天许是有雨。”花叶青仰望着茫茫苍穹,心里一股悲凉,“我的娘亲,他的结发妻子,如今竟因为区区一个姬妾被他这般毒打羞辱!苏谦,要保护娘亲,哥哥和妹妹,我该怎么做呢?”
清官难离家务事,比起毫无意义的劝慰,苏谦选择静默的站在花叶青身侧,聆听他的情绪。
“能保护他们的只有你。”
冥酉研究了许久黑色药粉,心情愈加沉凝,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还有心底一股莫名的仇恨,令他烦躁不已。
“给他喂下去吧,这药粉可解他身上的毒。”冥酉将药瓶塞给夜听枫,惶惶走出屋外。
宁秀端来几盘精致的点心,“王爷,小姐,忙了这么久,吃些点心缓一缓,需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去吧。”宁秀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而那毫不掩饰甚至带着几分故意的不自然,让夜听枫瞬间警觉。
“也好。”因着紧张一直都感觉不到饿,现在夜璞玉的情况稳定下来,又看到盘中色香味俱佳的点心,墨朗赫突觉腹中空空难耐。
“贤王!”夜听枫高喊一声,墨朗赫忙站起身,方拿起的点心惊落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儿,“怎么了?四弟有什么情况吗?”
夜听枫看了一眼宁秀,墨朗赫登时明白过来,正要发作却被夜听枫一个眼神制止,遂心领神会。
“谁?”夜听枫冷然的看了一眼宁秀。
“花房的三财是皇后的人。”宁秀不敢隐瞒,“他抓了我的爹和娘亲威胁我,王爷,小姐,请救救我娘亲和爹,求求你们。”宁秀慌乱的啜泣,接连磕着头,“小姐,求求你……”
“起来吧,把眼泪擦干净,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
突然,床上的夜璞玉传来一声咳嗽,眼珠轻轻滚动了几下。
“四弟!”
双目缓缓睁开,清眸熠熠,深邃。
“四弟,你醒了!”墨朗赫大喜。
夜听枫把完脉,面色悠然沉静,“王爷的毒解了,只是现在还需要你躺些时日,这王府里的贼要抓,贼的主人也要惊一惊。”
想起前几日在宫里,皇后三番四次的施计暗害,森冷的目光愈发寒凉。
早朝会。
墨擎苍高坐在龙椅上,气氛沉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寂静片刻后,值事公公一声高喊。
“臣有本启奏陛下。”兵部侍郎孟子岩,一身板正的官服,严肃的面容也透着一丝不苟的板正。
“讲!”
“虎甲神兵副将段武珹,近些年贪图军饷,贪污受贿,以权谋私,证据确凿,请陛下定夺。”孟子岩说完,气氛猝然一凛。
昭王病重,如今虎甲神兵岌岌可危,若要拿下虎甲神兵,此时确是好时机,只是这吃相未免太过直白。
墨擎苍阅着奏折,神色愈变阴沉,“啪”一声,折本狠狠摔在地上,“朱挺,立刻将嫌犯捉拿归案,严查此事!”
站在一侧的墨朗逸,嘴角一抹冷笑。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魏素将写好的奏折呈上,“近日,寒气再袭,槐北以北天降大雪,致使百姓和牲畜冻死,大片房屋倒塌,赈灾事宜迫在眉睫,请陛下定夺。”
“众卿可有赈灾的良策?”墨擎苍放下折子,邃远如潜渊的眸俯瞰噤若寒蝉的众臣,“赈灾之事由工部主理,花文说说你的想法。”
队列里走出一位着深蓝色朝服的中年男子,仔细看去,与花叶青有些相似,花文,南昭工部尚书。
“臣以为,三皇子深明大义,智勇非凡,由他任钦差大臣,臣协办,前往灾区赈灾,既可赈灾安民又能将陛下隆恩传达于民。”花文说罢,几位大臣附议。
墨朗逸脸色一变,仔细思量,夜璞玉和墨朗赫这两只一根绳上的蚂蚱,要碾就得一起碾死。
值事公公附在墨擎苍耳边几句低语,瞬间墨擎苍脸色大变,阴沉似暴雨欲来的前奏。
众臣心中开始敲锣打鼓,千猜万测,莫不是昭王……
“李子谦,给我立刻去昭王府彻查贤王中毒一事。”墨擎苍一声高喝,众臣皆是一惊,有些人的目光暗戳戳瞭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墨朗逸。
早朝在墨擎苍的盛怒中结束。
一下朝,苏谦便急匆匆赶到昭王府。
夜璞玉坐在书房里,安然如常,“他动手了?”
“是,提了段武珹的罪证。”苏谦将朝会上的情形悉数告知夜璞玉,“不知道段武珹究竟是谁的人?”
“勾结东岳大皇子在我回朝途中伏杀我,和皇后勾结夺权,这些证据都要做好。”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胜却沉重狂猛的飓风,苏谦轻轻点了点头。
皇帝带着李子谦和太医院众太医,急匆匆赶到昭王府。
远远便看到夜璞玉脸色灰白,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现在府中什么情况?”
旬邑跪了礼,沉痛道:“昨夜贤王和秦姑娘照顾王爷一直到深夜,丫鬟端了点心和茶水,由于没有用晚膳,所以贤王和秦姑娘都用了一些,待吴院首回府,来查看王爷的情况时,发现贤王和秦姑娘具已中毒昏迷。”
“李子谦,立刻给我彻查!众太医,迅速替三人解毒!”墨擎苍揉着突突隐痛的太阳穴,郁郁不已,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墨朗逸还是皇后?
丞相府里,上官晔阴郁的独坐在书房里,不多时,墨朗逸匆匆赶来。
后院里上官南希已得知墨朗赫中毒的消息,想去昭王府探视,却犹疑不决。
上官家和昭王府一直势如水火,此时前去,容易落得两面非人的下场,再说,依着墨朗逸那性子,必然会让她前去查探虚实,不如顺势应变。
书房里,气氛低迷至极。
“大皇子,昨夜下毒之人可是我们的人?”上官晔探寻的审视着墨朗逸,年轻皇子去世皇子妃陪葬的礼制,如今一把高悬的剑,随时会落下来,要了上官南希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