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交往从现在开始（2/2）

水已二沸，沫饽浮现在水上，沫为细小茶花，饽为大花，皆为茶之精华。秦晏用铜勺将沫饽杓出，置于盂中，再次倒入凉水继续烧煮。趁三沸之水未起，秦晏将盛出的沫饽浇入刚才的铜釜中，轻轻荡漾几下，让沫饽和铜釜中的茶水充分混合，分别注入三个茶盅内。此时，炭火上的铜釜中，茶与水进一步融合，波滚浪涌，三沸水起。秦晏将铜釜从火上取下，将煮好的茶水慢慢入茶盅里。

朱厚燮端起面前的茶闻了闻，噙了一口细细品味。

纪春琳既不懂茶，也没有那个心情，端起来，礼节性地沾了一下唇，便放下。

秦晏留心观察纪春琳的表情，见她表现得如此不耐烦，问道：“纪姑娘，此茶如何？”

看这两人的模样，纪春琳怀疑春燕以前应该经常参加他们的茶话会，可是自己一点都不懂茶，想夸奖两句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扯到嘴角，勉强做出一个笑的模样，道：“我好象有些受凉了，尝不出好坏。”

她这么说，是在指责昨晚的突袭吗？虽然秦晏的心里没有愧疚，多少还是有些难堪，扯开话题，问道：“纪姑娘，你昨晚讲的故事很有趣，请问你是从哪本书上看来？”

纪春琳想了一下，道：“时间很久了，我不记得了。”

“是多久前的事？”秦晏追问。

纪春琳把目光转向朱厚燮，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正主，既然自己有机会坐在他身边，那么一定要和他当面把话说清楚。

纪春琳仔细地打量朱厚燮，他的头上束着青色头巾，上面嵌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黑眉阔眼，一件洗得发旧的黑色长衫，懒懒地倦怠地倚着长案。从长相上说，他属于那种标准的国字脸，端正而不张扬，气势亦不如刚才送贴子的蒋海逼人，却象利剑在鞘，让人不敢小瞧。

感觉到纪春琳在看自己，朱厚燮转过头来道：“你再讲个昨天那样的故事。”

“啊？”纪春琳一怔，这家伙怎么象个孩子似的，动不动便要自己讲故事给他听？见他一脸认真，并不象是在开玩笑，纪春琳咬住唇。刚砸了她的店子，还能一脸平静地提出这种要求，这人也太变态了吧。

纪春琳将心一横，面向他，跪直身子道：“殿下，春琳自知有罪，您如何处置都是应该，只是…您可不可以不要砸我的店子？”

朱厚燮看向秦晏。

秦晏道：“纪姑娘误会了，殿下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他说完，转头问朱厚燮：“属下这便派人去调查？”见朱厚燮点头应允，他起身退去。

那人不是他派去的？纪春琳愕然，早知道这样，那自己怕个屁啊!她恨恨地想，当初自己什么都没有，还假借朱厚燮的名义从李妈妈那里骗到了小葵等人的身契，现在她已经攀上了林金枝，只要抬出他们夫妻俩的名字，就能吓得那帮人屁滚尿流地溜走吧。都怪他昨晚将她掳去，吓她一跳，才会让她误会，白白被砸了店子。

纪春琳想着，抱怨地看向朱厚燮，后者撑着头，平静地回看着她，眼里满是疑惑。纪春琳吓了一跳，才想起来自己正跪着向他求饶，怎么思绪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跪好，做恭敬状。

朱厚燮不说话，只是看着纪春琳，将她的失态尽收眼底。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露出那样自然的表情，咬牙切齿，以及抱怨。朱厚燮看着觉得格外地亲切，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表情，自从他跟着父亲征战沙场，收获的城池越多，地位越高，身边人的态度就越恭敬。现在，即使是一直跟随着自己的手下，在他面前肆意说话，开怀大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不一会，秦晏回来，向朱厚燮道：“属下派蒋海去了。”

朱厚燮微一点头，向纪春琳道：“不用跪了，开始讲吧。”

纪春琳怔怔地看着他，他怎么那么爱听故事？奇怪归奇怪，她亦不敢抗命，想了想，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