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云鸣泣之时（四）（2/2）

“啊！”掌柜忙说道，“有的有的，五天前，那僧人刚从这里离开！”

二人随即起身，向门外走去。

那掌柜还在磕头，“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紫凝回头幽幽一叹，“生不知生，死不知死，这世道竟已沉沦如此！”

“师姐，我们当初为何要成神？”繇忽然问。

“……神是没有世俗生灵那么多恶心贪欲的。”紫凝说。

繇凝视着那串佛珠，微微摇头说，“也许，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天宫，有一片黑暗，在那边黑暗的深处，会有一片水面，里面映出他心的影子，灵魂就居住在那里，可是当一个人决定变成一个神，他就必须抛弃这些，他要让那水面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一片空寂之时，他就成神了，可是心里早已被无尽的贪婪所填满，欲壑难平……”

“师弟！”

繇冷笑不止，“真的么？神不贪，为何容不得一点对其不敬，神不恶，为何要将地上千万生灵命运，握于手中？”

“……”

“师姐，你知道为何要成神吗？”繇越说越激动，“当你辛苦耕种，日日照料，看那田里的禾苗渐渐长大，却被强人无情收走，于是你不得不饿着肚子渡过一个漫长的冬天。

当你父母病重，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病死床榻，每到夜里鬼哭一般的嚎叫，那是被强征苦役的求饶，这种声音渗进你的梦里，每天睁开眼睛，你看见树林里无数吊着的尸体，下一个可能就是你！

你恐惧着生，恐惧着死，但你却不知道每天为什么要这样活着，现在师姐可明白，我为何要成神，那些日子就在我的梦里，夜夜惊醒！”

紫凝说，“……可是，你已经是神皇了，万古长青，与天地同寿……”

“不！”繇说，“我之所以要成神，是因为我想，那样至少自己的命，不用握在他人之手。”

紫凝沉默不语。

繇的声音高了起来，笑声悲凉，“可是到头来，我们还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如果可以选择，本宫宁可不做这万古长青的神皇，神族的血是冷的，所做之事不可读，言之辱也！”

“……师弟，不可妄议尊上！”紫凝出言提醒。

繇忽然不说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苍穹，眸中闪烁出奇异的光。

既恐怖，又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定下的规矩，自己却不遵守？

为什么世间生灵的生死要由他说了算？

“轰隆!”

“师弟，谨言慎行！”紫凝大惊失色，惊恐地望着天际惊雷。

许久……

“师姐，若我们带回天魔妖矿，这世间才是真的永无宁日啊！”

轰隆！

一声雷鸣，闪电霹雳。

那一瞬间的电光照亮了客栈。

嘶……

叶晴川倒吸一口冷气，

在那一瞬间的明亮中，他看见客舍中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蛆虫在腐烂的碎肉上爬来爬去。

天呐！

这些人至少已经死去三五天了！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呵，

生不知生，

死不知死，

这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黑暗世界！

而房屋门口，已然不见了紫凝和繇的身影。

叶晴川脑中却还在回想着自己曾经愤怒的声音。

那声音一遍一遍地告诉他：这就是曾经的你，这就是曾经的我们啊，

觉醒吧，

沉寂的灵魂，

因为这黑暗，注定会不可抗拒的来临，

那时，

你还要用手撑住这天，

还是沉默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