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人有所为（1/2）

金刚怒目，神鬼难当。

此刻的雷牛气息恐怖，而剑老这时的感觉，竟如大雄宝天王脚下的小鬼。

“那最后一剑吧。”

自屋中走出一个一黑袍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这人看去不过二十出头，那轮廓同自己的表兄弟墨茗竟有七八分相似。

当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人，却是不由令朱谏男双目圆睁，难以置信。

当护卫要推开门的时候，一道白光自高空落，自那天雷击穿的屋顶漏洞入屋子中。护卫微微一愣，随后推手准备开门，可还未触碰到门扉，吱嘎啦，门却先开了。

屋外的朱谏男听到了话语，明白了意思，冲旁的护卫道：“可以进去了。”

雷牛站起了子，双手合十，冲着剑老拜了拜，随后听他一声吼：“好！”

雷牛还是盘膝坐在剑老前，就这般坐着，又是过了一刻钟。

那双老眼，已无无恨，再无生气。

由屋顶漏洞灌入的风吹动了剑老已经杂乱的头发同破烂的袍子，风吹进眼睛，却不见老人有所动静。

看他风霜老眼，无神空洞。

当一切回归宁静，再看剑老，就那般如老僧坐定，一动不动。

那墨色光晕由淡变浓，又由浓变淡，直到最后，彻底散去。

这气息，竟是分外温柔。抚过人脸，如沐风。

剑老看着雷牛，却是摇了摇头，随后就见他早该麻痹难以动弹的体开始颤动。一道又一道墨色光晕散出，那气息却不似先前那般似利刃凌厉。

雷牛的眼中透露着坚定，可剑老不知道，纵然他曾是忻都奴，他曾是斗人场里的斗人，可雷牛杀过的人，还不如剑老多。

“我，可以。”

剑老又看向了雷牛，最后一句话，道：“老夫这条命，就不给小雷你添罪孽了。”

曦明剑又是闪了闪白光，最后如同做出决定，快速飞离了这是非之地。

剑老抬头看着曦明剑，悲声道：“回去吧，回去吧。”

曦明剑本该上升到至高处后直接垂直落下，可这把剑也是奇怪，就那般悬浮在了高空，剑闪着微微白光。

雷牛也不问缘由，直接拾起了曦明剑。他那臂力可扛鼎千斤重，那用力一抛，直接将曦明剑顺着天雷击穿的屋顶漏洞抛了出去。

剑老想将手中曦明剑递给雷牛，可无奈啊，他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更不提递剑这般弧度动作了。

剑老点了点头，甚是满意，随后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了那把曦明剑，道：“小雷啊，最后帮老夫一个忙。帮老夫把这把剑，抛向空中，越高越好。”

雷牛摇了摇头，他的态度已然明显。

“那你会害他吗？”

雷牛这次说话很快，没有停顿，道：“墨公子不是下。”

雷牛不曾犹豫，直接摇了摇头。剑老好奇，问他原因。

剑老眼珠子转了转，又问：“小雷啊，你愿意护着墨茗吗？”

剑老哈哈哈大笑，这般回答就够了。

“墨公子不姓朱。”

他的话依旧简短，纵然简短，但也够了。

雷牛还是回答，好似已经打算同剑老真心对真心。

他自知今所为已经冒进，本就十死无生，又霉运连连。恰逢天劫，更是为死亡又加了一鞭快了速度。

可如此，对他而言，自然算是好的。

剑老静等雷牛回答，过了得有一刻钟。从那道天雷劈落道现在，时间过去了颇久。剑老不知朱谏男是什么想法，到这时还未领着人冲进来。

既然算不上主仆，又何来大逆不道呢？

剑老好似没了什么顾虑，问出了这么一句。他是墨家的人，墨家虽在临城，却不属临城。也是如此，剑老算不得金陵朱家的家臣。

“那，朱谏男和墨茗，谁更好些？”

那墨茗的好，是否胜过了朱谏男？

墨茗好，很好，可墨茗姓墨，不姓朱啊。

听到雷牛这个回答，剑老哈哈大笑，笑的欢喜。

雷牛想了想，想说却又觉得要说的话不大稳当。可最后雷牛还是开了口，听他道：“墨公子，好，很好，墨公子不是朱公子。”

雷牛是朱谏男的贴护卫，他的忠诚应当不假，他对朱谏男的评价这般的高，却否定了朱一诺。那，为人称赞的墨茗，他又会如何评价？

剑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那，墨茗如何？”

出游前的朱一诺皮的如同一只顽猴，可他心好坏，剑老倒认为自己不会看错。可他毕竟姓朱，他是金陵城的小王爷，只是心，没有资质，难以为王。

剑老见过不少来天水山庄的后生小辈，可见过最多的除了自家少庄主，也就这金陵城的小王爷朱一诺了。

这所谓解放，自然也包括了剑老的使命算作完成，他该用所剩不多的余生去享受他本该拥有的自由。

在此之前剑老不曾离开天水山庄，这次出山，也是墨桑临走前同他谈话，说墨茗破境时候，整个墨家也该得到解放。

听到雷牛的回答，剑老愣在了那。任是他如何猜测，也不会想到雷牛的回答，竟是这般的否定。

“朱一诺，不行。”

可剑老忘了，现在同他对坐的人，不是什么门客不是什么家臣，而是这个忻都战将雷牛。

本以为就雷牛对朱谏男的忠诚，他会说出什么好话，或阿谀或奉承的话。

剑老虽没有彻底明白，还是点了点头，继续道：“小雷，你觉得小王爷如何？老夫说的，是朱一诺，你认为如何？”

只是守护朱谏男？亦或还有朱一诺，或再加上朱家？

这句话剑老听着糊涂，他答应了朱谏男守护谁？

“沙诺死了，我是雷牛。答应下，守护他们。”

雷牛愣了愣，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对，朱谏膺给他的不是名不是利，是生而为人的尊严。

“因为下给了你尊严，嗯，人在世，活有尊严，幸事。雷牛，雷牛，的确是个适合你的名字。小雷啊，你以前的名字，叫啥？”

剑老听的明白雷牛的话，可他不晓得，他所认为的下，同雷牛口中的下，全然不是同一个人。

虽说雷牛说话方式有些怪异，可他努力将话说的清楚，说的明白。

雷牛讲着，剑老听着。

“怪物，下收留了我。下教导我，给了衣服，给了，给了名字。”

雷牛将茶杯捧在了手上，他就这般看着剑老，看了许久。随后雷牛举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好似茶汤温度已经恰当，不再烫口。

“小雷啊，既然天不遂人愿，那就如此吧。人有所为，又有所不为。老夫大限既然是今，你可能同老夫讲讲，这般手不去外头的世界闯闯，却要留在下边？是名？或利？”

万幸啊，脖子还能动，嘴巴还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