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与艳青认识,纯属偶然。小丽说她的电脑给了她老叔上高中的妹妹秋香,要重新买一台,叫我陪她到中关村海龙电子市场去挑。艳青那时在柜台当营业员。小丽不知怎么会跑到她的柜台买。小丽一连挑了四五台,才找到满意的。在装箱打包走的时候,少装了一个外接插卡。我们回去安装时发现,就又回海龙市场找那个服务员要。谁知服务员硬说没有,是我们弄掉了;而我们说是刚才没有装进去。相持之下,你来我往,吵了起来。小丽眼里容不得沙子。她跑去找到商场的领导,非要把这事搞个水落石出。后来事情闹大了,才有个男服务生过来说,是他拿了,放在柜台下面。他刚才出去吃饭去了。这下,小丽更有理了,得理不饶人地把那个服务员骂哭了。看着那个女孩子擦眼抹泪,我心里不是滋味。我觉得小丽有点过分,但又不好说。
过了两天,我买打印墨盒又去海龙市场,特意到她柜台去看看,想找机会向她表示个歉意。不料,她却走了,因与顾客争吵,影响了店面形象,被辞退了。想到她找个工作不易,为这么点儿事被开了,我郁闷了一个星期。不料,那天在军博对面的麦当劳,我们在排队时又意外地碰到一起了。
那天在中央电视台旁的梅地亚宾馆约了个同学,完事之后有点饿,就到麦当劳对付一口。她排在我前面。看上去比那时气色好多了。她皮肤特白,笑起来嘴角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穿一件洁白的衬衣,脖子上系条蓝丝带;两个小**尖尖的,浅色的牛仔裤把翘起的小**紧紧包住,线条分明,很想上去摸一把。
我高兴地向她打招呼,说你好!她回过头,奇怪地看着我。
我说你不认识我了,上次我们在中关村海龙电子市场见过面。
她一头雾水:“……中关村……?”
我说你忘了,上次我和一个女同事到你的柜台买电脑,还和你发生过不愉快……她忽然想起来了,淡淡一笑:“哦,知道了……是你呀……。”
我说:“我后来专门去市场找过你,他们说你走了。”我装着轻松的样子,“我那位同事性子急,真对不起!”
她有些激动,说:“没关系,那事我早就忘了;而且是我的过错,不怪她。”
我们要了东西,我争着付了钱,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来。从谈话中我了解到,她家是湖南湘西的,跟宋祖英是老乡,刚大学毕业,学的是计算机专业。离开海龙她去了一家软件公司,就是现在这家公司。不过她不是被开除的,是她自己跳的槽。这让我心里好受了许多。
我们聊得很开心,但我没告诉她小丽是我未婚妻,只说是我同事;我也没告诉她我翁小强的真名,胡诌了个“宋一清”的名字给她,但留给她的手机号码是真的。
艳青翻了个身,梦里说了一句湖南家乡的土话,又睡着了。我本来想早点回来,再做一次,但不知怎么想起我副处长报上去这么长时间还没批下来,我就没有那个心情了。
我头枕手臂,想着心事,也开始品尝失眠的滋味。
说实话,我并不在乎那个**副处长不副处长,从我爷爷、父亲及他们身边的人身上,我对官场早就腻歪了。我曾对老谷说,你累不?成天板着个脸,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一些违心的话,做着一些违心的事,想吃不敢吃,想泡妞不敢泡,为五斗米折腰,何苦来着?不当那个鸟官,你没饭吃么?直到去年同学聚会,我才有所触动。我真有点像老谷回敬我的那样,“素质太低,跟你没法说”。大家多年不见,聚在一起,介绍起来,这个“长”,那个“总”,要不就是什么“主任”,而我,除了我父亲、爷爷的头衔,我只有一个“在银行系统”工作的称谓,什么也不是。我觉得挺没面子。更使我气不打一处来的是,这个副处长我不当,肥肥也要当——她肥肥那样的人也能当副处长?
我们处一共八个人,按规定,机关五人以上的部门设处,但只设处长,不设副处长;八至十人的处才设副处长。我们刚沾了个边。机构改革后,原来的处长老孙提为副司长,副处长王海民扶正,这就空出一个副处长名额。行长多次在全行机关会上说,处以下的干部,要从本处出,一来熟悉情况,二来对本处的同志也是一种激励。都从外面调,不利于调动内部积极性。
竞争副处长,处里排得上号的有三个人:老赵、我,还有肥肥。
老赵来的最早,跟孙处长一起来的。现在人家老孙都提副司了,他还在为个副处长较劲。正可谓“人比人,气死人”!他文字能力特别强,处里的大型材料、文件大部分是他起草,但他性格内向,不善交际,也不大爱说话,给人以自恃才高、眼中无人傲慢牛气的印象。此外,还有一点不好明说的是,能到这儿来的,多少都有点背景,而只有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有时老孙气来了,骂他跟骂孙子似的。
肥肥真名姜婕,长着一张马嘴,一个泼妇样的女人。她有硕士文凭,但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而不是我所学的金融专业。现正读博,说白了,不过是花银子弄个金本皮,样子货罢了。她老爸在中组部,仗着她老爸那点关系,她在处里口气大得了得,还喜欢卖弄点“皮毛”:什么亚洲金融危机后人民币面临升值压力;国企解困的关键,是转变经营机制;要使GDP持续高增长,就要增加出口……等等,老在处里叨叨,好像谁不知道似的。这些简单常识,报纸、电视、网上,随处可见,还用她来“高见”?她还常对人说,你知道我名字中“婕”字什么意思吗?就是汉代宫中女官名,好像有了个宫中的官名,她就能当这个副处长似的。朱洋洋就看不惯她,说她也就长了一张嘴,背地里叫她“姜大嘴”。论文凭,她最高,在读博士;而讲实力,在处里,她也只能搞些模式化很强的小材料,如复函、转发国务院文件前的通知之类的小玩艺儿,真正行里下发的文件、通报、工作调查、领导讲话和年终总结等,大都是老赵捉刀。
我的条件比他们都好,我年轻,又是金融专业硕士毕业,专业对口,虽然也写不了大材料,但内有爷爷、老爸的背景照着;外有小丽在中国证监会工作的父亲的关系撑着,搞个副处长还不是吃碟小菜?
上午到了单位,新提升的处长王海民把大家召到一起开会,说本周的工作重点,是学习讨论“三个代表”,然后把行里政治部门印发的学习文件、材料每人一份。王处长就照本宣科,读一段讨论一段。下午,王处长没来,告诉老赵他去一个信托公司处理个人债券兑付,叫大家继续学习讨论。老赵刚把话说到这儿,肥肥就拉着大嗓门嚷嚷,道:“大家坐过来,我们继续学,三个代表思想是……”她反客为主,抢占制高点,一**“坐”在了副处长的位置上,好像她就是副处长,处长不在由她主持工作似的。
现在关系很微妙。有消息说,我们三个人都报上去了;也有人说,只报一个。因为没说报了谁,大家都希望报的这个人是自己。
眼下,肥肥突然主动跳出来,弄得我心里不快。老赵更是一句话没说,一个下午至少灌下十缸茶水。第二天上午继续学习前,肥肥不等处长说话,就张着个马嘴开了腔,说昨天我们重点组织学习了第一部分,内容是“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通过学习,大家明确了……瞧她那熊样,恶心!老赵的脸比昨天更难看了。也许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老赵眼圈发黑。
肥肥叨完开场白,处长开始念文件。我一句没听,满脑子心事。
我们三个人现在的形势有点三国鼎立的味道。三足鼎立,僵局难破。我直接站出来表现,势单力薄不说,反让人觉得小家子气;就是以后当上了,也没什么威信。我必须从战略上去考虑,多用点谋略手段。于是,我决定各个击破,先与老赵结盟,拉老赵,打肥肥;再用肥肥和老赵的矛盾,把老赵压下去。
我和老赵没什么工作以外的接触,属那种哼哈型关系:见面点个头,露个笑,你不招我,我不惹你。因为不是一路人,我常想,我再求人,也求不到你老赵头上来。自上次为找那份材料我们吵了回架,关系就更疏远了。
那天,大刚在军艺找了两个女生,约好去通州运河苑渡假村玩。因是上班时间,我找了个去京源信托公司了解情况的借口。谁知我人刚到,电话就追来了。我只好关机不接。结果,他们把电话打到京源信托公司——把我的底给揭了。接着,他们每过几分钟给我打一次电话。朱洋洋说,给我打了一百多个电话。虽有些夸张,估计的确少打不了。因为行领导等着要看那份全国信托公司关停并转情况的报告。老赵说材料在我这儿,其实根本不在,在他那里,最后还是从他柜子翻出来的。我浑身是火,当时就跟他大吵起来,说他人生攻击,政治陷害。以后我们好长时间不说话;后来说话了,也好像隔着一层什么。
现在突然要找人家做战略伙伴,真不知怎么开口。
讨论结束前,老赵去上厕所。我瞅准时机,跟在他后面出了办公室。在回来的路上,我截住他,说:
“老赵,晚上没事儿吧?没事儿我请你喝啤酒?”
老赵吃惊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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