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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同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他道：“小乐斐，你几岁了？是不是背着爹娘，一个人偷偷溜出来打猎，难道不怕遇到大虫把你吃了？”

乐斐双眼只是盯着鹿腿，脸上没有任何动静，说出来的话却让周同大吃一惊：“我爹前年年底便病死了，我娘如今也卧病在床，家中没有多少食物，若是我还不出来打猎找些吃的，那便只有等着饿死了。”

“这么说来，你……你家中难道没有其他亲戚能接济一下么？”

乐斐眼神中没有任何波动，将周同的鹿腿插到稍远的位置，又拿起自己的一条鹿腿旋转、切口：“哪里还有甚么亲戚啊！元宵那日夜间，城中不知何故进了强人，舅舅全家都糟了强人的毒手，我们便再也没有了亲戚。为了躲避强人，母亲带着我躲到了这山上，便是隔壁的大丫、二丫，我都没来得及和她们道别，也不知她们家如今怎样了，有没有被强人杀害。”

周同见他说得平淡，对生死之事毫不在意，心中顿时恻然。早在拓跋昊起事后不久，便预计到朝廷必定会出兵平叛，为了减轻后勤供给压力，叛军早早将靠近几处险要关爱的城中的百姓迁移到了后方，这其中自然包括了龙州。

待得汉军攻进龙州之时，城中除叛军之外，竟然没有一名平民百姓，这也让后来主持防御的王炳没有百姓的掣肘，得以放开手脚施为。

这少年看身材相貌，不过只有十岁左右，却已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练出这一身本事的，但小小年纪便要支撑起自己和寡母的生活，真是让人为之然。

乐斐烤肉只单手执着树枝，一条鹿腿重量何止一二十斤，寻常少年如何能有这般力气。看他毫不在意，一脸轻松的模样，说明这并不是他的极限；再有之前从他开弓射箭和走路的身形姿态来看，这少年显然是有武功底子在身。

周同沉默了一阵，看鹿腿在火焰的烘烤之下颜色逐渐变得金黄，又对乐斐道：“如今强人已经被官军打跑了，你娘亲又卧病在床，不若等下随我一同下山回家，也好请大夫给你娘看病，你看如何？”

乐斐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周同大哥，你独自一人上山来，不是专程打猎的罢？不知周大哥是做甚么的呢？”

周同心里暗暗赞叹一声，这少年果然好心性！他虽然不确认对方是否已经知道朝廷收复了龙州，可若是贸然答应与陌生人一同行动，即便这人对他表露出了许多善意，也未必便真能靠得住。

周同满意地点点头，毫不介意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答道：“你看我这身行头，猜猜我是做甚么的呢？若是猜中了，我再送一件东西给你如何？”

乐斐眼睛一亮，明显对周同承诺的东西十分有兴趣，但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淡状态。

“周大哥只说我猜中了会送我东西，可没说猜错了又如何。我娘常对我说，人想要得到甚么，总也要付出些甚么，天底下绝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我还不到十岁，见识又少，哪里能猜出你是做甚么的呢？周大哥这般说话，不过是想逗我玩罢了。”

周同被乐斐这一番话说得越发惊讶，到最后忍不住长大了嘴巴合不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