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时光(完)(2/2)
凌征满脸无奈,就像一位教书先生看着一位左耳听右耳冒的学生,问江雪道:“书中叶娘的情郎是谁?”
“凌青云啊。”
“我姓什么?”
江雪“哎呀!”一声,恍然大悟道:“大混蛋,原来你家先祖就是一个负心郎,抛弃女帝让叶娘独守空闺,一个人逍遥自在、四处粘花惹草,还生下你这么一个小混蛋……”
凌征一阵头大,赶紧提醒她道:“我们现在比的是诗,你知道平水韵吗?”
平仄韵律是寒魄学院二年级授学基础,凌征不信郑阁看不出江雪诗作中有多处平仄不通。既然他碍于兄妹颜面不好去说,那就让自己代劳吧。
江雪攥紧拳头,粗野道:“俺们那边不兴这个,就看谁打架厉害,谁的修为高。这方面自然比不上里们,更别说什么萍水相逢啊,怀孕啊的,俺们听都没听过。里说是不是啊,郭?”
郑阁回过神来,“嗯,说的不错。”看着凌征道:“这也是我们的不足之处,如今许多学子读书读的一个个自恃清高,书生意气,瞧不起我们。”又看着江雪说道:“我们又只尊崇武力,看不起羽人。”最后两指一并,感慨说道:“如果能取长补短就好了。”
我们长我们短的,听得江雪糊糊涂涂,雨哥哥好像在想事情,不想再打扰他,就接着与凌征较量:“哼,我跟你比比境界,今年我十七,大你两岁,十五月生时我是二味止境,也称得上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认识大半个月了还没问你而今几境呢,低我一境算你赢!”
凌征暂且不答,且问她说:“十五月生是什么?”
“笨,是生日。”
郑阁摩挲着手中茶碗,收回心神,不再去想那个打伞的身影,大不了三更天时出去打听打听。正巧听到两人较劲,便与凌征眼神交流道:“我记得你在塑造金骨之后就入三味了吧,那会儿应该才十四岁。”
凌征面露难色:“要骗她吗?”
羽界历来尚礼,自古尊崇三教,南门偏是其中最不服教化的一个,素有南蛮之称。而此时坐在江雪对面的这俩人,一个是阴差阳错身负千年机缘,世间难得一遇的奇才;一个是在后世几百年间令羽界“得之三生有幸,失之绝望三生”的最强兵人,与被众生视为神明的人间神、千古唯一的龙宫宫主、当今天下共主:龙王——洛灵翼;
长字盟初代盟主、天泣第一任宗主——姬赧延(百年前与洛灵翼一战后便销声匿迹,生死不明,直到其信物“白刃沁雪”在武长安手中重出天下,女儿星叶重聚天子九鼎,李墨白断言赧延已死,世人才相信这位昔日的天下共主竟已离开人世。);
被世人视为第二位人间神明、权倾虹炎晬洲、代行洛灵翼龙宫宫主一职的龙王——龙蔑;
长字盟十宗主之一、天雪洲之主、未来的灵族共主、昆仑山西王母转生精魅昆仑——雪女;
长字盟副盟主,绝云宗初代宗主——姜卿姜拂郁(自其只身前往龙宫问剑龙蔑以后,便杳无音信,淡出天下人视野。);
已有万年妖龄岁月的蛮荒古妖、独霸上古遗迹天梯龙骨堆的贡妖洲妖王——饮龙血;
长字盟十宗主之一、唯一愿与人族结盟的八重大妖、妖族天地幽冥四大君主之一冥君——莫邪;
长字盟十宗主之一、隐遁千年不露真容、世间流传“南北二巫”之一的巫首——觋星;
在伏晨死后公然叛出暮泣,并将天谕一分为“惊隐、焚月”二宗的暮泣城焚月宗宗主血魔——蚩夜;
还有日后年方二旬便一人屠龙、声震羽内,却因擅闯镇尺楼,盗取三生石,在板荡桥为挚友断后,孑然一身拦截上千人追捕,更将名下门主头衔拱手送与独守门庭的陆家,最终被东门除名的年少门主——东方玄傲;
与东方玄傲齐名,有西门年青一代百年最强、同龄金甲第一之称、演沙场屈居第二的西门镇天,几位神、人、灵、妖、巫,并列为世间最强的十个存在之一。
“啊哈哈,大过年的……”凌征干笑几声,叠肘去捣郑阁。
“哎呀,今晚的太阳可真大……”郑阁抬头看窗外。
一大一小一唱一和,果然是同门亲师兄弟。江雪一愣,居然拿自己开涮?气地吹头发瞪眼,随手抄一双筷子去敲凌征脑袋。
“好啊他们在这里!”
『“不要姑娘?”
徐娘挥了挥手,将众人遣散,转身盈盈笑道:“头一回见来我们楼子里还不搂个姑娘的……”一根青葱玉指点在凌征身上,顺着脚下缱款的步调从他衣服上往下滑。
凌征冷冷避开她的撩拨,一旁姑娘们早已笑得花枝乱颤。
徐娘颔首,秋波留情,微一抿嘴,回眸笑道:“公子……”不等她说完,凌征甩手道:“半个时辰前有个女人到你们这儿来,方才被你们领上了楼,就在她的屋子边上,给我找一间房,不要人陪。”说着便从锦囊中掏出一枚东方银贝,砸在徐娘掌中,抽手便回。
徐娘大大方方将银贝塞入胸襟,揪起一只手帕掩嘴笑道:“原来公子早就有了心上人,是我们冒昧了,公子,你且听我一言,既然人家姑娘入了咱们这行,各有各的规矩……”
凌征不想听她废话,没耐心道:“不够吗?”
徐娘莞尔:“公子可真够心急的,人家姑娘还在楼上梳妆呢,凭人家的模样,是要先在花名册上叫价的,今晚少说也值……”拖着长声,两眼直在凌征脸上打滚,却不开口往下说了。
凌征摸出一枚金刀,奶奶的,什么下流地方,居然这么烧钱!愤然丢在徐娘早已伸过来的手心,又说一遍:“给我在她边上找间屋子,不做什么,我只待一个时辰,这种地方,我待不下去!”冷冷扫众人一眼,便往楼上去走。
徐娘赶忙在前头领路,早招呼几个伙计安排了间空屋子,一面说道:“呦,瞧您说的。咱姑娘们一不偷二不抢的,做的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恩客们钱花的开心,姑娘们钱赚的开心,怎么就成了待不下去的地方了?要我说啊,公子、公子你就先挑个姑娘,舒舒服服睡一夜,保您来了头回啊还想……”
砰一记清脆的关门声,飞灰扬尘,木屑扑落。
徐娘捏着手帕捂了捂嘴,转身便要下楼,忽听得身后有人喊:“呦,徐大娘,这是怎么了?”
徐娘便向身后那个衣襟半敞的汉子抛个媚眼,点着身边关得严实的屋子:“嫩!”
凌征背靠木门平复着澎湃的心情,顺手擦了擦嘴角,该死,少年热血,何况自己钱都扔出去了,真的很心动!忽又转念想到那个江雪,瞬时脸色就冷了下来,更嗤笑一声:这女人,还以为她是个有才有德、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今日所见,竟不知她是这样的女子!想着便到窗边坐下,也没兴趣偷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隔壁屋子里,江雪早把身边侍女都劝了下去,反正她一个楚楚可怜、无家可归、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卖身求生的弱女子,想逃也是逃不出去的;此时正对镜梳妆,嘴里哼着小曲,突然想使坏,抬起头来,柔情蜜意道:“凌公子出来一起玩吗?”
等了片刻,又说一句:“凌公子不出来和我玩吗?”好久还是不见有动静,两眼咕噜噜转了几圈,一面给自己画眉,一面小声嘀咕道:“原来没跟过来,指不定一进门就被人家拐跑了呢,哼,臭男人,除了爹爹、雨哥哥、伯父、吹糖人卖荷花糕的老爷爷,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怎知隔墙有耳,凌征身子酥酥麻麻,脸上火辣辣的,两只耳朵就像熟透了的火晶柿子一样,红得发烫。
江雪捏着红纸抿了抿嘴巴,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真是仙女下凡。便在梳妆台上放了一笔不菲的金银,悄悄变成影子从楼下溜了出去。便在此时,凌征终于无声息地凿了个眼缝偷望对面,正好看到江雪逃窜一幕,没来得及多想,赶紧收了心猿,翻身下床。
从这几天的尾随……啊不,是观察来看,她平日里很活泼,一路上买了好些东西,似乎就是想花钱,无聊时就在路边跟人家讲讲价,明明午错时分刚租了条船,结果就往这种地方跑,现在打扮好了又偷偷溜出去,究竟是想干嘛?
凌征不想再看到那位徐娘,怀着满腹疑云从窗子处溜走。
夕阳西下,朦胧的太阳边上悬着一颗豆粒大小的星光,江雪拖着裙摆走到一处山坡上,两面环山,群芳遍野,真是个好地方。小心翼翼插上那支雨哥哥送给她的簪子,对着沉沦的日光微笑。
“爹,娘,姨妈,伯父,伯母,雪儿会活得好好的,你们不要担心。”
凌征早跑到近处藏好,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偷窥……啊不对,是观望好久,此时闻声一愣,也抬起头遥望天际,看着西方摇摇欲坠的斜阳,一时心生愧疚,是自己把人家想得坏了,幸亏没闹了什么误会出来。随即又有些愤怒,胡闹、万一遇到一个身手好的哪?被人吃干抹净了该如何是好?像他这么厉害的人可不都像他这么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