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三泪（2/2）

不过天子并没有欣赏天上的风景，而是依旧看着地上的青砖，“我不是来看夜景的，我是来避难的，我的父母被仇家杀了，我还没看见我父母最后一眼。”天子经过银发老者的调笑，没有再哭了，还把事情一股脑儿全都给说出来了。孩子本就这样，一个人的挑逗，他就会忘记自己的烦恼。

老者摸着天子的头，和蔼的笑着到：“小家伙，没有人是可以永生不死的，那些千年王八，都是些老不死的，有什么好的。你的爸妈虽然英年早逝，但一定不会有什么遗憾，毕竟你活了下来。”略显浑浊的眼睛，盯着清澈见底的眼瞳，看见没有什么再有要哭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其实人活一世，不过寥寥百年的时间，没有什么可以太过留念的。我自己的父母也是跟你一样，在你的这个不也早就走了，现在都快七十了。不也一样活的好好的吗？其实看开了就好。”

就是因为杨老头的这句话，天子到现在也想不起来了自己的父母到底长什么样了，甚至还忘了自己父母姓名是什么了。

“小子，我跟你说一个好笑的事情，有一个郎中跟我说，他说我一定活不过七十岁。但他十年前就跟说我肯定活不过六十岁。你说可笑不可笑。”

当时的天子只是点点头，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旁边附和。到最后那个老头说他姓杨，下次一定要称呼，称呼老杨头也行，喊杨爷爷最好。杨老头一辈子未娶，自然也无子孙后代。

然后天子喊了句老杨头。

后来，老杨头就把天子带到了一个破旧的制窑的小作坊。笑着对天子说：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再后来，天子就没有家了，因为老杨头一年后就走了。走的那天，老杨头拽着天子的手，嘴唇不断翕动，“我走了，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墙角那还有八两银子，是给你娶媳妇用的。我不指望你能让你的一个孩子姓杨，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过来……上个坟……带……瓶酒。”

天子记得那是他的人生记忆中，第二次落泪。

那一年，白老头走之前，教着天子学会了制瓦，做饭，洗衣服……

今天，是他的第三次落泪。因为今天是老头的忌日。已经三年了。

天子不再街道上溜达了，把脸颊上的泪水抹干净了，赶忙回到了自己破旧的小作坊中，他想着自己今年要给老头带瓶酒了。以前没有钱，连吃饭的钱都未必够，哪有闲钱来买酒。现在虽然不富裕，但买瓶酒的钱还是有的，今年一定要和杨老头喝一回。

天子走在街上，眼神涣散，低声道：“老头，只要我以后娶到一房媳妇，你杨家的香火就不会断。”

就在这个时候，天子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其实，当自己难过伤心的时候，在乎自己的人可能不再天上，看着自己，可能在地上打着灯笼，找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