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同伴(下)(2/2)
县官见到女孩身上又是泥、又是血,便啐一口痰在她脸上,说:「竟敢弄污官服!小贱货,卖去青楼也不值几个铜钱,拿去喂狗!」部属齐声喝道:「是!」
孩子的爹看着女儿被人揪起小手,在半空晃来晃去,但是他腿骨已断,无力阻止,只好扯住县官的腿哀求:「大爷要我命、要我命,放过小娃儿!求求你……」然而县官不怜反怒,多踢他几下,他身上的伤只愈来愈重,重得要断气。
「唉!天下间,不知有多少父女,从此阴阳永隔……」韩太白黯然说道,但见一袜红影飘过眼前,嘴角又多翘起一分。
红叶几下跨步,已经抢回小女孩,还打了官兵两记耳光,打得官兵目眩耳鸣,弯腰倒地。其时韩太白亦已出手,长剑撂在县官肩上,说:「官大爷,只是收个粮税,用不着杀人吧?他们欠官爷多少银两,本少爷代垫。」官爷面色惨白的说:「不……不敢……」
「这不好,难不成要县大老爷掉去头颅吗?本少爷……就给你十两,有多了吧?你就别再出现,好不?」韩太白硬塞个银锭到官爷怀里,还一掌将他打退数丈之远,跌得头破血流,然後掷个银锭给孩子的爹的同伴,说:「给他好好下葬,然後去远一点,不然那狗官来报仇,我帮不了太多。」他见红叶已经骑马离去,啧了一声,便循着步迹追赶,走了半里路,恰见红叶在河边替小女孩清洗血污。
他脱下外衣,交给红叶,说:「秋风起,给小女孩取暖。」红叶给女孩洗个乾净,抹乾身体,才接过外衣,裹着女孩。韩太白瞧见女孩身上瘀伤,说:「恐怕伤及筋骨,非要找大夫不可。」
红叶把女孩交到韩太白怀中,然後在包袱掏出几个药瓶,又撕了几块布带,边替女孩包紮,边说:「这女孩好可怜……」韩太白也堆起悯怜的脸,说:「对,年纪还这麽小,就失去爹爹。」红叶恨瞟一眼,却没有拆穿对方虚伪,只是说:「她伤势太重,若然送回农村,定熬不过三数天。可是她还有娘,总不能要她们母女分隔……红叶有个请求,希望公子答允。」
韩太白沉吟一阵子,说:「你要我带女孩回去农村,还要请大夫替她疗伤吗?好一个调虎离山。哈哈,我少看你了。好吧,我先走了。」
红叶即说:「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韩太白轻轻一笑,抱着女孩上马,纵马奔驰。然而他并非向北回去,而是向南远走。红叶深感不妙,立时上马追赶。可是两匹马脚力相近,红叶再使劲鞭打也追不上,直至对方到达城镇停下。
「你……怎麽如此胡来?」红叶挡在前方。韩太白却说:「本少爷从不被人牵着鼻子走。」
红叶急得一时语塞,吞吞吐吐,终於骂一句:「不可理喻!」
可是韩太白淡淡地说:「送她回去,只有死路一条;由你出手一刻,她的村落已经得罪官府,将来定遭大报复。你害了她和村子,又再送她去死,於心可忍?我不会将她带回农村,你要送她回去,就自己来;你不理会她,就我来照顾。」
红叶从没见过严肃决绝的韩太白,还为他的说话感惭愧,心想当年自己也是得师父所救,才得以活命,今日偶遇女孩,可是报当年的果。於是抱起女孩。登上马鞍说:「既是我害了她,自当肩起责任。我……我来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