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实力悬殊（1/2）

秦军大营中人人紧张备战，魏军河西大营中却波澜不惊。

少梁魏营中的魏军一直以来养精蓄锐、兵壮粮足，一切均蓄势待发，实在是没什么好准备的。

河西守军本有十万奋击（轻锐步兵），二万苍头（裹头巾的候补新兵，预备队），车五百乘（每车一驭手、一长戟手、一弓手），整整十二万又一千五百人，用来对抗秦军的乞丐兵团完全足矣。何况，公子卬还带来了一支无敌的铁军——六万人的魏武卒兵团！

曾经的魏武卒兵团，跟随着吴起，实在是取得了太多太多，光曜日月的战功，“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不分胜负）”，不得不令世人视之为叱咤风云的战国神兵！

魏文侯时期，吴起在打造“魏武卒”时，主张“兵不在多，以治为胜”，定下了严格的成军、治军制度。真正的魏武卒，均是从大魏国中几十万成军人口里千挑万选而来，“能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服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驱百里”，到达战场后能立即投入战斗，且格斗技巧高超，能以一敌三。其选拔要求之高、训练之残酷、考核之严厉，绝非一般普通人所能通过和承受。被选中的武卒，国家给予极高的待遇：免除全户的徭役和田宅税，凭军功获取爵位，甚至成为军功贵族。只凭此挑选法和被选中后的丰厚待遇，便能看出这魏武卒，必为万里挑一！

因此，即使是公子卬带来的这六万人中，其中也仅有二万人，配顶着“魏武卒”这三个煞气逼人、血光闪闪的大字。而另外四万人，不过只是为这两万精英作厮徒的隶兵而已。这正是一个标准的“一战兵二辅兵”的精英兵团，只是按照惯例，六万人统称为“魏武卒兵团”。

吴起统兵时，兵团中配得上“魏武卒”称号的每一名士兵，都曾经“披重铠、持戈配剑、背弓弩、跨矢囊”，集防御步兵、进攻步兵，长戟手、持剑手、弓手于一身，绝对是当世，最为精锐和彪悍的重装特种战士！

武卒人人都能当“多面手”是好，不过“人皆习众艺、兵皆多面手”的成军目标，对士卒的个人先天素质有太高的要求，而且单兵的培养成本过高，一旦损兵，很难及时补充。

因此魏武卒兵团发展至今不断进行着升级，后继兵团将领进一步发扬光大了吴起“短者持矛戟，长者持弓弩，强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弱者给厮养，智者为谋主”的治军思想，以“业精于专”为原则对兵团内的兵种进一步进行了专业细分，对士卒因材施教进行专业强化训练。

庞涓成为魏国上将军以后，魏武卒兵团也逐渐进化为由“铁盾卒”、“长戟卒”、“持剑材士”、“飞羽材士”、“强弩材士”、“厮徒”组合而成的多兵种混合型步战兵团。

兵种虽进行了细分，但吴起时期开始便长期沉淀而成的“结阵互为相依、攻守彼此拱卫”的兵团结阵配合能力，并无弱化，反而更强。

即使魏武卒兵团对各兵种进行了细分，挑选魏武卒的要求仍然不变，能达到要求的民众极少，因此大魏国此时真正的“魏武卒”，全国统共也只有六万。而公子卬此次，就带来了三分之一！

凭这两万的魏武卒，也必能让秦军望风披靡、溃不成军！——起码魏人是这么看的。

魏武卒的强悍战力，是以国家大量资源换取而来，因此精贵无比，对付破破烂烂的秦军，还犯不着一上来就派出这样一支精锐的压阵奇兵。于是还未等公子卬开口明说，公叔痤便主动在开战第一天，把十二万河西守军和五百辆战车派出了大营，意欲再磨磨急吼吼的秦人锐气、试试秦军的战力先。

少梁第十五天。

天刚亮，秦军中军大帐便发出号令，各军卯时埋锅造饭，巳时出营列阵。老秦公还特别交待，让粮储营营门大开，各军领粮要管够，务必要使得将士们饱食腹安。于是这一顿战前餐，就消耗了秦军之前一日之常规粮储……

黑水吃饱了肚子，便跑到小丘后出早恭。正捂着腚上扯得生疼的伤口呲牙咧嘴用着劲时，突闻秦军大营内金鼓大作，然后小丘旁冲出了小三，一手拿着烧火棍，一手拿着他的草叉，急吼吼地冲他嚷嚷：“水爷，快点！出营列阵哩！”

黑水颇不耐烦地回吼道：“总得让人把屎拉完吧？”

小三急得脸都红了，又不敢对水爷发火，只能小声提醒：“爷，求您快点，全屯的兄弟受罚没啥，只盼那督军的军棍可别打到您老的身上……”烦人的“什伍连坐”！一帮急着送死傻啦吧唧的秦国穷鬼！黑水只好起身提起那破裤子，无奈地跟着小三赶去屯里集合。

三通金鼓声后，秦军开下西坡，陈兵于少梁谷地。而魏军，也已在半里之外列好了阵势。

黑水跟着队伍走到了谷地背靠坡处，列于秦军大阵的置后方阵。看来刑徒营被安排在了后军，刑徒营那区区五百人，瞬间便被淹没在了浩浩荡荡的后军一万人当中。后军由仲公子嬴渠梁统领，率华山大营军一万，应该是被作为秦军的预备队或突击力量。

乖乖，好大的场面！好多的银！好强的杀气！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看那老秦公身披大黑君王甲，站在秦军四百辆老旧战车中、看起来唯一一辆还算完好且修饰过的“君车”上，一手握剑，一手扶栏，威风凛凛。那战车独辀、两轮、方形车舆，两马拉驾，配一驭手。与其他战车不同的是，君车上只站了秦公一人，而其他战车除了驭手外，还配有一名手持“卜字铜戟”的长戟手和一名弓手。四百辆战车聚成一方阵，八百匹马儿响鼻连连、嘶鸣不已，那浩大的声势不禁令人为之一震！

不过细细看来，那些战车陈迹斑斑，甚至破破烂烂，显然都是些稍加修葺后勉强弄上战场的老古董了，而车上甲士的武器和装备，也并非新近打造。这也难怪，老孟里众隶农辛苦种地一年所出，才勉强能够打造一辆造价不菲的战车，此时的秦国，哪里来那许多打造新车的钱？

四百辆战车后，又站着两万笔挺的公室军，分别是一万长戟手，六千铜剑士，四千弓手。这个步兵阵和战车阵在一起，成一大方阵，置于秦军中央，看来是由秦公亲自率领的中军。

而大公子赢虔，领着一万华山营军和二万民卒，组成方阵顶在秦军最前，是为前军。

左前的左军，是孟西白族三位家主将军，领着一万的世族亲兵，和二万民卒。

右前的右军，又是一万华山营军和二万民卒，由子岸将军率领。

黑水所在的后军由于在坡底，地势相对较高，正好视野开阔。他看着这密密麻麻象蚂蚁一样的兵团人群，有些激动，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失望是因为，在他的想象中，战国大战应该是“千军万马”、“金戈铁马”，可这波澜壮阔的古战场，千军是有了，万马在哪里？

马倒是也有，不过大多都拉战车去了，看那中军战车阵中的马匹，四百乘车，马儿也不过近千匹。还有就是左军中的世族亲兵中，和自己所在的后军，各有数百骑的马背弓兵。

回过头一想，又恍然大悟。春秋及战国前期，战车和步兵特别是步战兵种才是战场的主宰，由于没有马镫，各国的骑兵尚未成规模建制，就算有骑兵，也只能是轻骑兵，骑在马上射射箭还行，要想像吕布那样挥舞上百斤的方天画戟，没等戳死敌人自己肯定先摔死球。而秦人先祖虽被称为马背一族，几百年以来却一直努力想融入中原文明，那战车，也是从中原学来的。再者，连年战事不断，导致马匹比人贵，要找齐战车上的人容易，要找齐拉车的马，反而是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