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黄鹤不复返(1/2)
十三月二十六日清晨,紫薇台上仙云铺地,征远军的金顶军帐屹立于万道瑞光之中,雄浑亦巍峨。
在仙云的深处,有许多名身穿鹅黄羽衣的美丽少女,笑靥迎人的引领着矗云山的诸王诸公步入金顶军帐落座。金顶军帐是一件神器,军帐之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在军帐的正中央是紫薇帝座,帝座之上空无一人,因为紫薇帝座属于人君,而舟人只是人君派出的征远军之后裔,舟人之王是人君麾下的战将,故而不能僭越帝位。
在紫薇帝座的下首,另有两处座榻。其中的一个座榻和紫薇帝座一样虚置了万余年,那个座位归属于征远军的上将军,它亦是此次订盟所争夺的对象。
另一个座榻上,斜倚着一名人类男子,他鹤发童颜,歪梳着发髻,身上的肌肉萎缩得不成样子,却袒胸露背,明明瘦骨嶙峋,却穿了一件宽大的深衣。那名男子就是邬中仙,他一幅醉眼朦胧的样子,对步入军帐的诸王诸公全都不理不睬,只是捧着一只硕大的酒葫芦自斟自饮。
在远离帝座的外围,有七个规格一致的席位,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贪狼、巨门、禄存、天权构成斗勺,玉衡、开阳、瑶光构成斗柄,那七个席位分别属于矗云山的七大世家。在七大世家席位的会面,另外设有一处典雅的客座,那是固定属于客人的座位,在此次订盟的军议中,它属于净土宗。
再向外围,有二十八处坐席按照二十八星宿的位置而分布,那是矗云山二十八家士族在军议时的座位。二十八家士族的座位,已经排布到了金顶军帐的边缘,至于世家和士族以外的寒门,金顶军帐中没有他们的位置,他们只能立在军帐之外,听从吩咐,静候差遣。
吉时已至,金顶军帐中已经坐满了王公权贵,在军帐之外已经挤满了寒门子弟,近百名黄鹤化成的少女在仙云之中窈窕而立,然而主持召开这次紫薇台军议的征远军督师邬中仙,却仍在紫薇帝座的旁边开怀畅饮。
军帐之中鸦雀无声,但焦躁的情绪却在传播和蔓延。在毕乌士族的座位上,毕乌公苏合坐在正位,乌恩奇、毕乌公的长子巴音和六位毕乌家的要员陪坐在一旁。
毕乌公苏合向乌恩奇递了个眼色,凑到他的耳边说:“贤婿,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前的时候,老神仙只是点个脚就走,或者根本不肯露面,今天老神仙怎么不退场了?”
乌恩奇也在纳闷,但他镇定的小声回答说:“今天非比寻常,老神仙是舟人的守护者,自然不会缺席。我们看下去好了,静观其变。”
嘴上这样说着,乌恩奇的眼神已经飘向了净土宗的坐席,在属于净土宗的位置上只坐着两个人,坐在副座上的老者是净土宗的心园使者亡者大祭司特科格鲁,坐在正座上的那个人披着宽大的斗篷,面上带着一只无面面具。然而乌恩奇的目光落在了斗篷掀开的一角,在那无意掀开的一角里,露出了一幅轻盈的衣裙。
乌恩奇皱了皱眉,心中却满是懊恼:假如代表净土宗参加紫薇台会盟的人是荒天统领菲比斯,他不会穿着女装,既然不是他,那副无面面具的后面一定是莫妮卡;在这种尔虞我诈,信口雌黄,为了争权夺利而臭不要脸的时候,乌恩奇最不愿意面对的人,恰恰就是莫妮卡。
乌恩奇又把目光投向开阳世家的席位。开阳世家的正位空空如也,乌恩奇的胞弟巴木巴尔端坐在副座上,正对他怒目相视。其他坐在陪席上的人,乌恩奇亦全都熟识。开阳世家的四位长老,六位威名赫赫的战将和诸位公子全部在列,但荒天统领菲比斯果然不在其中。
乌恩奇叹了一口气,不禁暗自摇头。假如他就是菲比斯,他必定不会来紫薇台与他针尖对麦芒的拼上一场;他果然就是菲比斯,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来,轻巧的避开了他的锋芒。
“你这条狡诈的蛇!”乌恩奇骂了自己一句,只得悻悻的收回了目光。
时间仍在流逝,邬中仙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沽酒,金顶军帐中却由鸦雀无声变成了人声鼎沸。在每个世家和士族的坐席上,都有人在交头接耳,军帐中的几百号人全都要按捺不住了。不知不觉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天权王岱钦,在矗云山里,天权王统领诸王,没人出头的时候,自然要由天权王来出头。
天权王岱钦心里同样焦躁,他在天权世家的正坐上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高声说:“仙尊,您数日之前就传下法谕,召集我等前来紫薇台共议订盟之事。我等小辈皆以到此,听候您的训示。”
天权王岱钦的声音中气十足,那威严的声音在斗气“紫薇帝气”的辅助下更显得气魄十足,但邬中仙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天权王岱钦连着问了好几声,赖在督军之位上的邬中仙反而鼾声大作。邬中仙是在故意给他难堪,天权王岱钦心中明了,却只能暗地里恨得直咬牙。
天权王岱钦转过身,对金顶军帐中的诸位王公权贵们抱了抱拳,朗声说:“仙尊正在安睡,不便打扰,诸君且听我一言。此番矗云山……”
天权王岱钦的一言还没说完,方才还鼾声大作的邬中仙猛然拍案而起,操着古奥的腔调,指着岱钦的鼻子骂道:“你这无礼的小崽子,我堂堂征远军督师尚未开口,你有几个胆子,竟敢当众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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