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对歌声中插秧忙(2/2)
一条心,
保边疆,
锦绣山河万年春,
万年春。
哎!
姜思贵说,“哎哎哎,下面我们育种队跟你们联络员轮流唱,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啊。好。”大家一片喝彩。
“就你们育种队先来。”
“小姜先带个头。”
“不不不,瑞英带头。”
“预、备、起,姜思贵——”柯瑞英鼓动大家。
“唱一个——”大家不约而同地齐声欢呼。
“姜—思—贵——”柯瑞英笑着大声起哄。
“唱一个。”大家又是一齐欢呼。
“好好好。我唱,我唱。”姜思贵见引火烧身,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清了清嗓子唱到:
“边疆的泉水……”
“不行。不行。这个刚才大家都听过了。”柯那英带头起哄。
“重来一个。”有人嚷嚷。
“好。那我唱个《闪闪的红星》吧。”姜思贵刚说完,马上又纠正,“不行,不行,我唱个《冰山上的来客》吧”。
一曲唱完,柯瑞英被推上了前台。她毕竟是在学校里排过文娱的,脱口就是一曲地道的海南山歌,清脆悦耳,神采飞扬。育种队员们谁也听不懂她唱的什么词儿,像绕口令似的,姑娘们叽叽喳喳都笑弯了腰。
马林西他们猜测,肯定是对山歌中挑战的歌儿吧。
一问,果然不错。这里有劳动时对山歌的习惯,只是和山区有些区别。不像山里人,对山歌的各占着一个山头,遥遥对唱,谁唱得没歌儿唱了,就输。这里呢,就在劳动时,分出两拨人比赛,一边劳动一边唱,丝毫也不影响干活的进度,相反,更能提起人们劳动的激情。
于是,在柯瑞英、姜思贵等一批热情奔放的青年男女鼓动下,对歌一曲又一曲地紧张进行,拔秧的速度也是意料不到的快,不一会功夫,秧板上就被扫光了大半。
马林西把观察叶龄的秧苗拔起后,按照在秧池里生长的排序摆放好,准备马上栽进大田。
就在他准备把秧苗放到田埂上的时候,柯那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叫:“哎,马林西还没有唱呢。不能让他漏了啊。”
她这一嚷,立刻提醒了大家。特别是联络员姑娘们,更是不肯放过,柯瑞英也跟着起哄了,她本来在姑娘们中间就有号召力,她一喊好,秧池里就吵翻了天。
“马林西唱呀。快唱呀。”
“我唱。我唱。我唱个小小竹排吧。”马林西笑笑朝大家说。
“行啊。就小小竹排。这歌好听。”
前几年在大队文娱宣传队时,马林西是经常唱这首歌的,算得上自己的保留节目了。他清了清嗓子,有板有眼地唱了起来。
小小竹排江中游,
巍巍青山两岸走。
红星闪闪亮,
照我去战斗。
革命重担挑肩上,
党的教导记心头。
小小竹排江中游,
滔滔江水向东流。
红星闪闪亮,
照我去战斗。
革命代代如潮涌,
前赴后继跟党走。
砸碎万恶的旧世界,
万里江山披锦绣。
没等马林西唱完,秧池里响起一片欢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幸好秧苗已拔完,开始插秧了,大家这才作罢。
汪长松和祁么祥分别站在移栽秧苗的大田两侧,嘴里唅着裁判员用的口哨,几十个男男女女的育种队员和联络员,手抓一把秧苗,一字排在系着红布条的绳子后面。
只听长长的哨声一响,大家都弯腰埋头,蹶着屁股,迅速将四棵秧苗呈正方形插在系有布条下面的水田里。
所有人都插好了,哨声再次响起,汪长松和祁么祥从两头提着绳子往前挪到下一行。大家七手八脚地帮着把绳子理直,等到口哨吹响,这才赶忙插下四棵秧苗。
虽说是插秧,其实秧苗的用量是很少的。说起来有二百亩秧田,也就一天功夫,没用得着生产队加派劳动力,育种队加上联络员就轻松地插完了。
第二天下午收工的时候,大家都齐刷刷地到水渠里洗去胳膊和腿脚上的泥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就在大家兴高采烈的时候,只听柯瑞英突然尖叫起来:
“哎呀。啊!啊!啊!”
原来,她腿肚上叮了五条又长又大的蚂蟥。
其实,蚂蟥叮人是有感觉的,可能刚才是她太高兴了,没有觉察出来。一上岸,发现了不免大惊失色,双脚直跺。用手去拍打,那些贪婪的家伙居然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眼尖手快的姜思贵立马冲了过去,蹲下身,“啪—!啪—!啪—!”
只几下,就将那些大蚂蟥都解决了,又掏出洁白的手帕替她擦去血迹。柯瑞英一个劲地谢他,把大家都羡慕死了。
马林西的心里,甚至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酸溜溜。心想,这种好事怎么都被他小子沾去了呢。
“姜思贵艳福不浅啊。”范光杰咽了口吐沫。
“不是今天蚂蟥叮她,哪有机会摸美人腿呀。”胡龙标说。
“要是我啊,一定顺着大腿往上拍。不摸白不摸啊。哈哈。”罗玉富就差要流口水的样子,边说还边比划着夸张的动作。
“哎呀。柯瑞英的皮肤一定粉嫩雪滑吧。”祁么祥笑着说,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就像是自己刚才亲手摸过那大腿似的。
“你他妈的尽瞎说,我揍了你个x养的。”姜思贵说着,挥起拳头,装出要打他的样子。
“打什么打啊。你就省点力气,准备夜里打x机吧。啊。哈哈哈。”范光杰说着,向他做了一个下流的动作。
“狗x的。你再说。”姜思贵欲去追赶已走到队伍前面的范光杰。
“你能做,还不能让人家说?啊?哈哈。”祁么祥边走边向大家讲起中午的故事。
昨天中午大家休息时,姜思贵放下碗后,就径直去了柯瑞英家。柯瑞英家里就她一人在,两人谈得正是投机的时候,祁么祥一脚闯了进去。祁么祥是找她父亲落实放水事情的。
其实,柯瑞英和姜思贵也只是谈谈玩玩而已,但经祁么祥这么夸张地一渲染,就有了桃色新闻的味道。什么摸没摸啊,搂没搂啊,亲没亲啊,是不是准备哪个了啊。弄得脸老皮厚的姜思贵也红了脸。越是脸红,大家越是瞎说得厉害。
离家在外的年轻已婚男人,白天身边没女人,夜里怀里没女人,当然是很想那事的。只要有机会,拿女人开涮永远是男人们私下里最开心的话题。而拿大家都熟悉又漂亮的女人开玩笑,更是男人们的拿手好戏。没女人相伴的日子,难熬啊。更柯况柯瑞英长得漂亮,有文化,对育种队的所有人都客气,是实实在在的大众情人。在别人拿她开心的时候,别人也有一种心理上的快感。因此,往往只要有一个人提起柯瑞英的话题,大家就会滔滔不绝地跟着附和。
然而,当柯瑞英真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一个个又都像缩头乌龟一样,哑吧了,装得正人君子一般。也许,这是在取悦她吧。包括马林西在内,他也喜欢单独与她在一起,那怕不说话,看上一两眼也是舒服的。
可惜呢,马林西没有太多这样的机会。而心里,却十分重视柯瑞英的存在。更在乎别人对她的评头论足。
第四节联络员们的春节礼物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地里的所有农活已经忙完,只要保持田里正常有水,秧苗就会很快活棵返青。
二期父本已两叶一心,三期父本刚刚落谷,春节后,至少要到正月底,才开始播种母本。
那么,这段时间是比较轻松的,少量的田间管理如施肥、治虫的劳动量,不用那么费神,育种队员自己就可以做了,用不着找生产队社员出工。
晚饭后,队部又召集大家开了会,杨副县长充分肯定了进岛以来所开展的各项工作,特别是对父本的顺利育秧和移栽,感到非常满意,与地方的关系协调也比较好,尤其是最令人担心的移栽灌溉用水及时充足,没有发生像其它育种队为抢水而吵架动手的事件,育种队与地方上配合默契,队员与联络员之间关系很融洽,他希望大家要发扬成绩,再接再厉。
最后,季副局长又讲了几个具体事情:“一是从大年三十开始放假,时间是一周,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自由结合去三亚、天涯海角、乐东去玩玩。二是春节后要准备进山砍一次柴禾。目前煤炭有些紧张,而且价格也较贵,我们自己动手砍一些木柴,省下的钱可以发给大家零花零花。”
放了假,各人都自个儿忙活起来。
早饭后,马林西将蚊帐、被套、衣服统统拿到井台上去洗。也有人图省事,整个儿将衣物抱到西面沙河里去了。
汪长松主动拆下蚊帐,秦仲荣拆开被面,一起来到井台。
有人结伴去冲坡、黄流买东西。
马林西与范光杰、汪长松、秦仲荣他们约好,春节后去黄流玩。从地图上看,莺歌海盐场距离他们这儿挺近的。书上介绍,莺歌海盐场是海南岛最大的海盐场,在华南地区也是首屈一指。盐场位于乐东县,面临大海,背靠尖峰岭林区,是一片三十多平方公里的滩涂地带。那里可见一望无垠的银白色盐海,渠道纵横有序,盐田银光闪闪,景象十分美丽。所以很早就想去玩玩。
大年三十了,村子里的人家差不多都忙完了过年的准备,他们来得又早,井台上空荡荡的,就他们几个人。
洗被子和蚊帐,这事在家从来没干过,想象中是非常简单的,可真正轮到自己头上,却有点儿手足无措,马林西和汪长松两个大男人,居然弄得满头大汗。
马林西先打了两桶水将井台冲洗干净,然后将蚊帐平铺在水泥井台上,赤脚撸袖地跪在地上打肥皂,汪长松双脚在打过肥皂的地方不停地踩踏。
正忙活间,柯美英给他们送年货来了。瞧见两人的熊样儿,噗哧笑了:“哪有你们这样洗的啊。来来来,我帮你们吧。”
柯美英放下手里的竹篮,说:“家里做的糍粑,给你们尝尝。篮子我妈还等着用呢。”
“那就先谢你啦。”马林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出门在外的男人有女人关心真好,他赶紧将糍粑送回宿舍。
刚进门,满屋子都是人,柯瑞英跟大家正说笑着呢,原来是联络员们都来了,给大家送年货呢,花生、糖果、香蕉、糍粑,桌上,铺上,到处都是。
见马林西进来,柯瑞英将一把花生塞到马林西怀里:“就剩你和老汪了。喏,别嫌少啊。”
马林西十分感激地说:“谢谢!谢谢!”
柯瑞英和大家说了会话,就告辞回去。
第五节水泥地坪上的年夜饭
晚上,育种队早早地开始吃年夜饭。
年夜饭四菜一汤,比平时多了两个菜,加上生产队和联络员们送的地方土特产,倒也丰盛。
与平时一样,吃饭时没有桌子,八个人在水泥地上围成一圈,每只洗脸盆里面的菜都堆得满满的,酒是队部发的,也有各人自己买的。
汪长松、许峰、胡龙标、祁么祥和马林西是一组。
酒是马林西早就准备的,按柯美英教他的方法,加了冰糖,封在育种队统一发的军用水壶里贮藏一个多月了,倒出来的酒粘稠得很。平时,育种队里是没人喝酒的,谁也没哪个雅兴。可是今天,虽然大家都想着家,远在相隔千山万水的海南岛,不能与家人团聚,心里难免有些沉甸甸的,说是年夜饭,却连桌子和凳子也没有,闷闷不乐地结束了这顿特殊的团圆饭。
晚饭后,大家一声不响地洗潄。洗得有些匆忙,结束以后就无事可做,既没有娱乐活动,也没有地方可去,连个广播也没有,更别提收音机了。没有人想到要带这玩艺。
村子里对春节似乎也没有多少热情。
在白天,细心的马林西在村头转悠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到像家乡的那种欢乐吉祥气氛,燃放鞭炮的声音也是稀稀拉拉的。
马林西取出带来的竹笛,吹了两首曲子,因为想家,吹得兴味索然。不吹了,悻悻地上床休息。
大家都躺在床上,不停地听到有人重重地翻身,偶尔有人一声叹息。
汪长松看一本什么书,翻了一页,随接又放下,双手抱着头闭神思。
马林西眼睛睁得大大的,木然地看着蚊帐的顶。
这个蚊帐是读高中的时候奶奶亲手做的。因为是专门用于架子床的,比家里的床铺要小得多,高中毕业后回来就没有用过,一直被收藏着。这次来海南,是妈妈想起了,带到海南育种的。透过帐纱,有只硕大的蚊子围着明晃晃的电灯泡转了好几圈,然后不见了。
明天干什么呢?马林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