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武决胜(2/2)
张鸿辉干笑了两声,觉得他这人好是好,实在是太迂腐和死板,连在分寸间的玩笑也不能搞得明白。倒和明通那个老和尚有得一比。
如此思索,见夜色转黑,心想:“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还是早些回房睡觉,明天帮衬着他才是。”便岔开话道:“真人,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便要先回房了。”
酉阳真人点点头,此时又恢复了那一副处变不惊、淡然自若的样子,微微点头,道:“张掌门慢走,贫道也要回去了。”
他二人互作告别语,就此分手。各自回房去了。
张鸿辉刚走出几步,便觉得胸中生异,似乎有一团烈火在翻滚扑腾,当下奇怪,后来想起自己内伤未愈,吃了酉阳真人给的大补丹。当下便明白了:是内力元气复积之故。于是开始自行调气舒血,不过一会儿,便感觉烈火熄灭,热力分流到了自己四肢百骸,当真是快美难言。
...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雄鸡还未来得及报晓,就有几个素衣清颜的女弟子拿着扫帚簸箕,走到庭院里开始扫雪,这庭院大,扫起来也着实不易,因此,她们没忙活多久,各派掌门就十分理解地派遣出了自己门下的弟子,来帮着她们一起干起活来。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还有余,积雪也好、污水也罢。总算是教清楚干净了,待到四把主椅,约百把小椅子都摆放整齐。各派弟子连忙诚惶诚恐地去请自家掌门,没过一会儿。各家掌门都落座了,只有峨眉掌门的位子还是空出来的。
峨眉的擂台是一块四方四正的场地,地势略微凸起,比周围场地高出约莫一尺。原本六方势力齐聚之时,林梓安正为了这座列的分布而感到焦虑,怎么排?如何排?怎样排列才能同时顾全各家势力?现在四大派各距一边,东柳散布而坐,这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全真教正和峨眉派相对而坐,酉阳真人坐在主座,看对面那张椅子是空的。不禁触景生情,思念起早已不在人世多时的烟罗师太,彼时他们二人互生情愫。却碍于声望地位和门派原因,只得将这些“儿女情长”暂时抛置脑后,约定好十年后二人各自舍弃掌门的位子,双宿双飞,不料今天全真掌教今天依旧,但峨眉掌门却已长眠地下。
酉阳真人这样想,昔日和烟罗师太的一幕幕走马灯般从眼前闪现跳跃而过,泪水不由得模糊了眼眶,喃喃道:“今时今日,我还在这儿,但你却不在了。”
一旁弟子见师父怔怔望着前方出神,还道他是在调气运功,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看见他眼中泪水盈盈,才试探性地戳了戳他,轻声道:“师父?”
酉阳真人回过神来,道:“怎的?”
那弟子尴尬地挠挠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看您有些心...”话越说越低,到后来声音直如蚊鸣。
“心不在焉?”
“徒儿不是那个意思!”听见师父这么说,那弟子脸色为之一变,当即跪了下去,叩拜不止。
酉阳真人伸手挡在他身前,轻声道:“哎,这本来就不怨你,说实话而已?何罪之有?师父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快起来吧。”说到这儿,举臂用力,将那弟子原本躬下的身子翻直过来。
那弟子站立原地,惊魂未定,仍在喘气不休,酉阳真人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只知我心不在焉,却不知我...”
他本来想说“却不知我和她天人永隔。”后来却意识到这话说出去实在是有伤风化,便就此打住,高声道:“梓安姑娘!请你,坐到那位子上去吧!”
林梓安正坐在主椅后,听见酉阳真人这么说,面露难色,道:“我如何能...”
“师姐,坐上去吧!”
“是啊师姐,咱们也只能靠你来挑大梁了。”
周围声音络绎不绝地响起,无外乎都包含了两个关键的字眼“师姐”、“掌门”。林梓安起初还能保持初心不变,到后来众人齐齐扭头过来看着她,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她坐上那个位子。
林梓安坐立难安,但觉周围人目光锐利,她再也难撑持下去,只得起身来,咬着嘴唇,慢慢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当她的身子刚刚触碰到那张椅子上时候,一种奇妙的感觉登时弥漫开来,说不清道不明,她原本在坐上这张椅子之前都还是对这种忤逆师道的行为不赞许的,谁知就在那一瞬,她甚至不愿再起身。
这张椅子,在她人生的认识中,是属于师父的,是神圣的。可自己现在却就在这张椅子上安安稳稳、好端端地坐着。但觉浑身轻飘飘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如登极乐。
酉阳真人见她坐下,只是一笑,随即便站起身来,信步走到擂台上去,朗声道:“因峨眉前任掌门不在,现代掌门少不经事,便由不才贫道代摄这主持之位。林掌门,你说呢?”
他在说刚才那些话时,故意地将“前任”和“现代”这两个字读得很重,仿佛是刻意要让人都知道这前后的更迭换代。
张鸿辉在下面听着,不禁皱眉,想:“我虽佩服酉阳真人,但这话说的实在也太欠考虑,曲姑娘现在仅仅是下落不明而已,生死尚不能得知,他就这样自作主张地捧新踩旧...未免有些...”
林梓安在一旁坐正,摆出了一副掌门的架子,微笑聆听着,时不时还要点点头。等酉阳真人将话锋一转到“你说呢,林掌门?”的时候,她立刻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站起身来鞠躬致谢,举止得体,仿佛根本也不是第一天坐这掌门的位子了,而身后众多弟子看她这样都只觉得奇怪,心想她这前后差别实在太大。
酉阳真人微笑着点头,显然他对林梓安这番表现很满意,随即清清嗓子,道:“各位齐聚于此,为的便是推举出一名盟主,其文韬武略、才干实学。必须我们四派掌门中的顶尖。”
话语到这,戛然而止。酉阳真人站定,环顾台下其余四派,朗声道:“诸位既然是武林中人,便不妨以武论胜负。当然,贫道和张掌门武功都比你们这三位年轻掌门要高得多,若是以强胜弱,未免贻笑大方。就请三位掌门联合起来,依此挑战张掌门和贫道,若张掌门胜下一合,张掌门便和贫道一决胜负,倘若第二合中他败了,便由贫道接替他的位置,来和三位掌门一决胜负。若是贫道有幸赢得这场仗,那这盟主之位就由区区拜领了。同样,三位掌门若是依此胜得我们两,就请各自决胜负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各位觉得这规矩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半晌,左千山高声道:“我们同意!”
“好!”酉阳真人将手一张,台下弟子立刻会意,将宝剑扔了上去。酉阳真人动手接过,审视台下众人,这才发问:
“谁来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