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逃兵(二)(1/2)
离军营最近的乃是西城门,相对其他三个城门这里的守卫最稀少。聂梦之前在后卫营时常被派到这里值夜,所以对这里的地形也是最为熟悉。
看到一队守卫远远地走来。聂梦不动声响地躲在角落里,待到那列守卫走过时悄无声息地跟在队伍的最后。
前方的兵半夜换班,打着哈欠,思绪尚还在混沌,根本没有注意到队伍中多了一个人。
聂梦心扑扑直跳,生怕被人发现,身上本就热加之紧张额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来。两个腿肚儿更是不住地打颤。好不容易跟着队伍,混过墙城楼梯口的守卫登上城楼,聂梦脚步渐渐地放慢,然后身形一晃,闪到一个柱子后头。听着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聂梦这才大吁了口气。但随即神情又立刻崩紧,没有离开涿郡,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熟车熟路,避过城墙上的守卫,摸到一处偏僻的转角。这里是聂梦早已看好,守卫不常到的角落。
只见他掀开外面的衣甲,解下事先缠在腰上的绳索。然后在绳索的一端结个套,套在凸出的墙头上。探头往下看看,十余丈之高的墙头,一根长长的绳索吊在外头轻轻地荡着。聂梦忍不住堪堪打了个冷战。
“不能怕,为了回家我什么都不怕!”他喃喃自语。而后深吸了口气,转过眼不让自己往下看。大起胆子,趴过墙头,顺着绳子一点点往下溜去。
夜风一吹,浑身的汗被吹冷,心却是无比的热。
快点,再快点,只要滑到了下头,从此之后他便彻底的自由,就能向着回家的方向一路奔去。虽然明知家乡距此千里之遥,但他却深信自己一定能走到。
一点点地接近地面,再低头看时,已经能看见墙角一溜半人高的野草,在凄清的月色下映出斜斜的影子。聂梦心头一喜,正要加速往下去,脚下的绳子却蹬了个空,手往下一抓,竟将一截绳头抓到手上。聂梦心内顿时大苦。还有二丈多高的距离绳子却不够长了,早知如此该准备根更长的绳子才是。但此时后悔已来不及,再顺着绳头爬上去那他的工夫更是白费。想到这些聂梦干脆将眼一闭,两手一松,闷哼一声,跌了下去。所幸底下荒草丛生,除了觉得**生痛外并无其他不妥。
聂梦爬起身,抖去身上的草叶儿,抬头看去,但见那高高的墙城肃立在月色下,聂梦自言自语:“谁爱打仗谁去打,我这就回家守着爹娘、妙影过自在的日子去。”
月华如炼,清辉流泻下,一个身影向着远处发足狂奔。高高的城墙上,一只黑色的猫影蹲坐在城墙头上,森冷的目光逐着那个越跑越远的身影。
聂梦一阵狂奔,直跑出两里多路,方才停下,弯着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浑身上下一阵轻松。贪吸了几口清气后,正想欢呼一声,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纷踏的马蹄声。聂梦一惊,回头看去,但见幽幽月色下,几骑飞速向他奔来。聂梦惊得魂飞魄散,拔脚就跑。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个熟悉地声音厉声喝道:“聂梦不许跑,快给我回来!”
聂梦却是越跑越快,但夜色笼下,难辩细物,他慌乱之下,一个不慎,脚被石头绊住狠狠地摔下。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决不能叫他们抓回去。聂梦心里这般想着,爬起身正要再跑,右脚却是一痛,一个踉跄再度跌倒。完了,完了,这个结骨眼却扭到了脚,难道是老天成心不佑?聂梦心中大苦。却又是心念一转,趴在地上屏息凝神一动不动。只想着天黑,追兵或许看不到他。
来人正是冯景殊,因见聂梦露出逃跑之心,遂长了个心眼暗中派人仔细监视着他。果然,又发现他偷跑出城。这才引了几个亲随一路追来。眼看聂梦倒在地上不动了,只以为是他一跤跌得重。遂急忙下马,上前道:“聂梦你怎么样,没事吧?”
聂梦知道再难躲过,一个骨碌翻起身,抓着冯景殊的胳膊乞求道:“景殊你放过我行不?就当今晚你没有看到我行不行?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不想再看到那些杀戮。就当我求你,让我回家跟亲人团聚,行不行?”
“不行!”冯景殊一语喝断,然后凑在聂梦的耳边,以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聂梦你怎能如此自私?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没有你的梦,我如何能预知敌军何时再来攻城?”
聂梦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梦了,我都已经连着长时间没有再做过梦。”他这话倒不是说慌,自从那个诡异的梦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做过梦。
冯景殊压低了声音道:“敌军这段时候再没有动静,所以你才不会有预知。但是眼下没有战事,不代表以后就没有。”
“景殊,我求你了行不,我真的不想再这么下去了,你就看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放我走吧。你已经是副将了,凭你的本事就算没有我的梦你也照样能荣华富贵。”
“你救过我,我都记着,今后无论什么样的富贵我都能跟你分享,但就是不能放你走。”冯景殊甩开聂梦的手,大声吩咐道:“来人,把聂梦押上马,回城!”
“景殊!”
冯景殊却再也不理他,顾自上马。聂梦被两个兵架到马上,马缰被牵着向涿郡的方向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却是前功尽弃。这一刻,聂梦欲哭无泪。他横趴在马背上,抬头看去,旁边的冯景殊笔挺地骑在马上,侧着的脸一片沉冷。聂梦低低地喟叹了一声,无经打精地垂下头。目光却似扫到了什么,再抬头细看时,但见冯景殊的腰间一块小小的牌子正随着他骑马时颠簸而一晃一晃的。
逃跑之事在冯景殊有意的隐瞒下,并未惊动任何人。
自那一夜之后,聂梦却格外地老实了。他伤到了脚,行动不便只能天天趴在床上养伤。知道逃跑已经不再可能,遂也不作无用挣扎,每日吃吃睡睡,天气好时坐在院里晒晒日光。只是看到冯景殊之时,再无从前的亲热。
冯景殊隐隐地感觉到聂梦和他的疏离,几次有意讨好。不但专门吩咐厨房为聂梦开小灶,还派了两个亲兵,日夜轮班服聂梦身侧。聂梦知道此时他不能公然和冯景殊翻脸,遂也只能接受他的好意。
足足养了一个月,聂梦的脚伤才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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