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择池纳凉(三)(2/2)
见连翰回身要去,便叫住他,“有赏有罚方是公平,既是赏她,那便得罚你。”连翰一惊,忙看向他。只觉得那道目光像极了大汗,瞳仁清亮得洞悉一切又带些**猎物的意味,不禁彻骨一阵凉寒。听他道,“既是领了差事,还需旁人提点,算作是玩忽职守如何?”话一出,就看连翰脸色煞白,血色褪尽。
继而语气一凛,转脸叫了声“严岳”,便将茶碗茶碟通共搁在石矶上,再不顾背后连翰极是恐惧的哀求,只着朝蔷薇丛处瞥望一眼,掉头去了别处。
莫荷一直在花墙后藏着,位置逼仄得人舒展不得,被褚英那一眼望得更是心下大乱,以为他知道自己躲在此处,险些叫出来,裙子又扯住花刺,弄出些微动静,好在那边已经开打,除了褚英,再无人注意她这里。有了褚英令,严岳即便是心软,手也软不得。细细的牛筋一系,打个双扣,再一抽,便是巴图鲁也丝毫动弹不得。将连翰牢牢捆在条凳上,细软的素白绢巾沾上水,塞在嘴里,自然是丝毫喊不出来,只能呜咽。褚英府里治下素来的规矩,玩忽职守算作奴才们的重罪,一律重罚。
连翰生得文弱,日常无非是打理些书阁庭院,哪里禁得住这二十牛筋鞭。严岳念在素日情分上,背过脸不瞧。执鞭人也伶俐,见严岳如此,便也不肯下死劲儿去抽。虽不重,然二十鞭一鞭不少挨下来,人也得气息奄奄。
严岳是眼看着不行了,手心翻下一按,那人明白这手势,忙草草凑够数停下来。呼喝人赶紧扶下来,自己亲自搀着回房。一径走过垂花门,寻及左右无人方敢问道,“你今日如何这样糊涂。咱爷的脾性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何苦偏去触那霉头。”
连翰已被打得气若游丝,一路全仗严岳扛回来,听他这般问,一时也答不上什么,只苦笑道,“待进屋我躺下再告诉你。”
趴窝在被褥上,松了劲,方觉得好过些,说口渴,严岳便骂连翰底下的小子,“光吃饭不干活,还不快去给你们头儿上些茶。”
待屋子里人都支使出去,严岳才从屉子中翻出半盒活络膏,全挑出给连翰涂了,还不够。再翻时,却没有了。严岳安慰他几句,依旧说起今日这事,连翰见瞒不过,只得道,“我也是受人托付,有把柄在人手里,不得不办事。”说着声音又低了些,近乎耳语,“更何况这事,我是真觉着对爷没坏处,府里多个主子多好?莫荷是多好一姑娘。爷也能添个子嗣,大汗也可省心。”
这话把严岳逗得一乐,“只你操着闲心,咱爷心里有谱,何时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正说着,倒茶的小厮回来了,也只能将这话撂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