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末日熔炉（下）（2/2）
过去，就会死！
大概就是这样的直觉。
“恶魔的气息泄露出来了。”亡灵法师坐在比蒙食尸鬼肩头，远远看着蚂蚁一般大小的兽人活动。没有超级视力的亡灵法师也只能凭借石像鬼来进行观察。
拂晓的荒漠是青蒙蒙的灰暗颜色，天空却意外的纯彻。
“所以恶魔很快就会到是吗？”倾语把小脑袋靠在哥哥手臂上，往哥哥那边挤一挤，仿佛要把微冷的空气挤干净。小萝莉也是一晚上没睡，沟通她的珍妮导师也有不小的麻烦，毕竟贤者的一言一行都能产生巨大的影响。
“半个月以内，不，或许十天以内就会到达。”天问很清楚恶魔的气息，疯狂、暴虐、嗜杀、混乱又不乏狡诈和忠诚。
忠诚，嗯，在幻世里最值得信赖誓言的种族不只是龙族，恶魔和天使的誓言同样值得信赖。除了天使相对好交流以外，巨龙高傲得无法无天，恶魔一言不合就是掏刀先砍。要得到他们的友谊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嘻，想养一只恶魔。”小萝莉仰头笑道，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恶魔的入侵。
天问低下头，伸手拍拍妹妹的小脑袋：“你哥哥我就是恶魔呀。”
“所以我养你呀。”小萝莉一把抱住哥哥手臂，笑起来就像她的那只小狐狸。
“唔。”
兽人妇女把矿石都倾倒完以后，退出了一大段距离，跪在地上静静等待着……奇迹，口中念叨着赞美先祖灵魂或者赞美战神的祷词。
“我倒是很好奇，地精和侏儒那时候如果真的打开了位面通道，那他们是怎么把恶魔赶回去的？”乌星抱着自己蜷缩的左腿坐在帐篷的边沿，右腿悬空在比蒙食尸鬼的一侧。
仙音双手环抱在胸前给出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或许他们的实验并没有失败。”
绯惊讶地转过头看向那个美丽动人的天使：“什么？”
“如果他们真的炼成一个末日熔炉，凭借末日熔炉不可损坏的属性说不定真的可以填补空间的缺口。”仙音淡笑起来，“当然，也只是我的直觉。”
“与其讨论那个，我们不如聊点实际的吧——比如说怎么把兽人驱逐出去。”天问扬扬下巴，看向矿石突然飞舞起来的方向。末日熔炉边上的矿石以不符合地心引力的姿态飞舞起来在末日熔炉的青铜色炉壁上荡出一圈神秘的涟漪后，如同掉进水里一般融进末日熔炉。
“令人惊叹。”
“应该是精神力吧。只要下意识认定祭品，又以统一的祭牲为模板，所以造出来的牛羊肉都是统一的吧。末日熔炉就是锁定到这些精神波动，所以才能在没有法师、术士、萨满的情况下也能继续使用。”
“不过话说还真是方便呢。”
说话间，末日熔炉上方缺口冒出的滚滚浓烟似乎壮大了一分，然后又变回原来不紧不慢的姿态。
接着，漫天的牛羊从末日熔炉的炉壁缓缓飞出，落到沙地上。
兽人妇女们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没有第一时间去收取牛羊肉，而是跪在沙地上叩头表示感激，充满部落宗教风格。
“还好，她们晓得感恩。虽然感恩的对象略有偏颇。”恶魔大人不置可否地嘟囔着。
“我们过去试试吧，试试末日熔炉。”仙音询问着大家的意见。
“嗯，过去吧。”军团长并不担心暴露行踪，已经要准备把末日熔炉隔离起来，自然会站在兽人眼前。
就算这样，由于相隔太远，月之痕站在末日熔炉边的时候，兽人已经全离开了，她们还要把牛羊肉分发各个部落。
这里在兽人的领地里算是偏南的地方，否则月之痕也不可能在三天时间就横跨到此，辽阔的北漠就算月之痕保持原来速度直线前线，日夜兼程也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达北部的冰封荒海吧。
“真的很壮观呐。”绯仰起头，纤细白皙的秀颈被拉得笔直，雪白的香腮从发丝中露出来，显得很迷人。
末日熔炉非常大，远处观看带来的视觉冲击绝对不及站在它脚下仰望带来的冲击力来得大。
末日熔炉的底部嵌入沙地，顶部通入云霄，这可不是夸张的说法，大漠高云都要绕开这个巨大的要塞形炼炉。
在末日熔炉的根部能够感受到清晰的恶魔气息，十分浓烈，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离开。
“呦西！可以提供早晨吗？”月之痕明显不是一般人，足以让兽人勇士望而却步的可怕压迫力却被视而不见，月之痕的意志已经坚韧得难以理解了。
“应该可以吧……我来试试。”乌星说着就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巨剑，看样子是玩家装备被顺手捡回来了。“我要早餐！”
顿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才怪啦！
什么事都没发生，连刺在松软沙地里的巨剑都没晃一下。
“太重了吗？”“笨蛋！是咒语不对啦！看我的——芝麻开门！”“怎么可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啊！肯定是姿势不对啦！”“你们脑洞太大了好吗？明显就是表情不对！”“什么鬼啊！”“是你对美食的渴望还不够强烈！”“你敢质疑我吃货……不对，是我美食家的身份？！”“吃货！”“吃货加一。”“顶。”“什么鬼啊！给我认真点啊！想吃早饭就拿出应有的态度！”“生活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你够了！”
认真起来用巨剑炼成一顿美食还是绰绰有余的，由乌星亲自执掌精神波动炼成的一只美味烧鸡……根本不能吃啊！谁解释一下为什么是半生半熟的啊！
不过联想到乌星经常在烧烤没熟的时候就想要扑上去的情景，炼出一没熟透的食物貌似也情有可原嘛。
还是仙音用背包里的一面塔盾炼出五分果酱面包和用冰块杯子盛装的鲜牛奶才让人心满意足。
“嗝～盾牌味儿。”
“心理作用。”
“呦呦，我感觉我也能炼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哎。”
“喂喂！这一箱巧克力你是闹哪样啊！”“哥哥尝尝。”“唔，还不错。”
……
事实上，这并不简单。经过多次实验，月之痕得出一些结论，有模板是炼出产物最轻松也最稳定，对于幻世未出现过的物品更难更不稳定。
比如说倾语刚刚用一大堆装备炼出一辆跑车，结果根本不能开，很快散架。因为倾语其实并不知道跑车的内部结构。
“我试试。”天问眼睛闪烁了一下，伏身抓起一小把黄沙，举起来，黄沙很快被末日熔炉引导飞扬，荡出涟漪融入高高的炉壁。
接着一张大圆桌飘了出来，五份黑椒牛排配果汁，香气诱人。五张椅子相继飘出来，依次摆放。
“开桌！”天问一敲刀叉宣布补一顿丰盛的早餐。鲜嫩的牛排，多汁又美味。
“超棒的！”天问乐呵呵地倚着木椅的华美靠背，把果汁一饮而尽。
但吃完以后，月之痕就发现了不对头，齐齐看向他们的军团长。
“嗯哼，你们也发现了吗。”天问耸耸肩，表示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是不是觉得用一把沙子根本不可能炼出这么多东西。”
“当然！不论是按照质还是按照量来算，刚刚我用一大片沙子才能炼出一块生牛肉。”绯双肘撑在桌面上，有些严肃。
“是啊，”天问放下雕镂着精美纹路的玻璃杯，语气有些低沉，全然看不出刚刚品尝美食的喜悦。“神明对天启者的关注真的不只是一点两点——朋友们，这个世界也在针对我。”
算是针对吧，或许换个人就会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无论想要什么，神明都会允诺。
但天问不一样，他始终觉得自己是被针对的，不论是在现世还是幻世，他已经确定了这一点，求什么得什么。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对于物质的依赖可以说少之又少，真正渴求的精神安慰是求也求不到的。
天问觉得自己很贪婪，对精神的渴求已经达到贪婪的地步。他总觉得被世界针对，那是因为他永远是世界的异端。
月之痕也是一样。
他们的信仰是不被世人接纳的，每个人都会向他们摇头，即使他们拥有相当可观的物质财富，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贫穷。
看起来好像是他们背叛了世界，但他们坚持是世界背叛了他们。
信仰者总是自以为正确——我们才是正义！蠢货！
他们也曾高声呐喊，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的虔诚，但是他们失败了，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只是败得一塌糊涂和狼狈不堪的区别。在绝望之后缄默不言，最后在幻世中聚集在一起，抱成一团互相取暖。
没错，月之痕总是喜欢腻在一起。并不是他们喜欢在夏天也拥抱，而是他们知道互相需要这个真实的安慰。
在他们看来，神明现在不过是心血来潮可怜他们，给狼狈的丧家之犬一些施舍罢了。即使这个施舍表现得富丽堂皇。
“末日熔炉，呵，朋友们，我们的流浪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