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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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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雪域无尽莫奈何

便在此时,竹林深处人声传来,李雪玲大喜,叫道:“有人么?谁在那里?快来救救叔叔……”她语中带着哭音,林中众人听到,登时一声欢呼,遥遥似乎有人道:“找到啦!他们二人当在上面……”鲁建明迷糊中道:“你干么……要……你……”说到此处,含糊不清,李雪玲无法听清,坐在鲁建明身前,伸手摇晃他身子,哭道:“叔叔你怎么啦?你也和爹娘一样么?你们怎地都喜欢躺在地上?”人声越来越近,李雪玲正要呼叫,忽然一只小手捂来,按在她嘴上。李雪玲大吃一惊,身子一挺,往后撞来。身后那人不及闪避,低声道:“这人已死啦!”随着话声,那人嘭的一声坐在地下。李雪玲转身看来,那人不过四五岁年纪,是一个小男孩。这男孩又黑又瘦,身子极是单薄,目小如豆,鼻子倒是挺直,瞧来颇为丑陋。此刻他正七手八脚的爬将起来,她满脸血污,那男孩吓一大跳,说道:“你脸上怎么啦?受伤了?”李雪玲道:“没有啊,我没受伤。”那男孩放下心来,说道:“山下那些官兵是来追你的?想活命快跟我走!”他不由分说的拉住李雪玲小手,反身往竹林深处奔去,并非下山之路,而是遥遥往西。李雪玲叫道:“叔叔怎么办?你放开我!”伸手欲打,那男孩奔行甚快,显是惯于山中路径。李雪玲脚步蹒跚,腹中极是饥饿,奔出数丈,足下无力,竟被那小男孩拖着走。那小男孩看来年岁不大,力气却是不小,看到身后长长一段足迹,他索性负起李雪玲,往西奔去。李雪玲身材不高,那小男孩也不觉吃力,两人这么在林中左穿右插,雪花片片,不过一会,身后足迹越来越淡,再也听不到其他人说话。

李雪玲伏在那男孩背上,渐觉一股温暖之意,心知这小男孩为救她性命,暗暗感激。那男孩奔出数里,来到一个小山坡旁,往左奔去,走出十余丈,放下李雪玲,俯身拨开一道白色小门,钻将进去。李雪玲稍一犹豫,跟着钻进去。小洞不大,尺余方圆,洞中视线不清,李雪玲心下害怕,往里靠了靠,那男孩喘着粗气,说道:“此处极是隐秘,连我娘也不知道,那些人想寻来,可是白日做梦。”他不听李雪玲回答,小声笑道:“刚那人是你爹么?你爹真厉害,受那么重的伤,仍能带你逃至此处,这份毅力可不简单。”李雪玲想起鲁建明,心下难过,泣道:“他不是我爹,我爹爹已躺在山下,如那叔叔一般不动弹啦。”那小男孩一惊,说道:“你们是从山下逃来的?官兵干么追你?你爹爹犯下弥天大罪么?怎地连你个小姑娘也不放过?”李雪玲身子越来越冷,她一夜没有进食,这一夜多遭大难,在她小小心灵中,已是不小的打击。如今躲在洞中,方觉浑身发软,忍不住靠在洞壁,声音颇为低沉,说道:“爹爹和娘都躺在山下,他们身上流了好多血……爷爷也不理我……我好饿啊……”那小男孩听她声音越说越小,伸手摇她两下,觉她身子冰冷,心道不好,低声道:“你别睡觉,快起来!”李雪玲被他一叫,惊道:“怎么啦?有人追来么?”那小男孩道:“没人追来,你现下不能睡觉,我们再忍忍,等会一起去我家,我住在林子东首。”其实李雪玲不过疲累而已,倒非那男孩所想,睡下便无法醒来。他听李雪玲说道“爷爷爹娘均躺在地上,流好多血”这句话时,知她全家惨遭毒手,不想那一声尖叫,引他来救之人,竟经历如此人伦惨事。

这小男孩每日起得甚早,这一日早上醒来,无所事事,忽听山上有人尖叫,他悄悄出门,摸上山来,转眼看到一队官兵,心中暗惊,不敢惊动官兵,抄小路饶将上去,适时救李雪玲一命。李雪玲低声道:“我困的紧,想睡一会。”那小男孩道:“不行,等下吃过东西才能睡觉,你起来!”李雪玲双目勉励睁开,问道:“你干么不让我睡觉?”那小男孩道:“此间极冷,你一睡下便会冻死,我可不愿和一个死人呆着。”李雪玲道:“死人?人死了会怎样?”那小男孩道:“死了……人死了身子会变臭,像茅房。”他转念一想,信口胡诌,心想:“吓吓她,若能让她精神集中起来,当不会再犯困。”接着道:“你想想,到时候你身边苍蝇蚊子随处都是,浑身上下臭不可闻,谁还敢靠近你?”李雪玲大吃一惊,说道:“我不要变臭,我不要变臭……”忽然想起爹娘,她颤声道:“难道爹爹和娘会变臭?爷爷也会如此么?”那男孩叹道:“想来如此,你一个小女娃娃,以后没了爹娘,只怕无法生存。”他自己不过四五岁年纪,口气间老气横秋。李雪玲黑暗中惊惧害怕,又往那男孩身边靠了靠,两人身子挨在一处,她身子不住发抖,说道:“我冷得紧……你……你有没东西吃?”那男孩伸手搂住她,觉她身子抖得厉害,说道:“你忍忍,再等一会,那些官兵人数不少。”李雪玲但觉身子暖和了些,耳听他细语安慰,心下大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李雪玲。”那小男孩道:“李雪玲,不错,名字可以。不过我的名字可俗气,叫刘大牛。”这小男孩正是五年前无故重生的杨旭,他全然将自己当成刘大牛,五年来他用全部身心去照顾吕慧茹,全心全意将她当做亲娘,每每吕慧茹垂泪之时,刘大牛心中悲痛,总想着法儿逗她一笑,他如此孝心,吕慧茹自也不愿在他面前伤心。刘大牛年岁日长,整日价无所事事,常来山上一人独坐,山下景色尽收眼底,他在后世何曾见过如此山川之美?总觉世人一步一步将自己逼上绝路,二十一世纪无论何事均方便许多,儿童玩耍乐趣却也少去许多,他一边感叹着自然之美,一边心中暗暗寻思:“我究竟是去江湖上闯荡一番,还是在这山谷终老此生?”凭他后世经历,知道许多时下之事,若想入朝为官,想必不是难事。若浪荡江湖,没有绝顶武功却又不敢,这么耽搁下来,五年竟无法做出一个决定。

李雪玲笑道:“名字很好听啊,最少比狗子强。”刘大牛苦笑道:“你怎会想到狗子?”李雪玲笑道:“狗子是我朋友,这家伙胆子大呢,敢去烧掉他爷爷的胡子,你说厉害吧?”刘大牛道:“厉害,不过我可不会去烧我爷爷胡子。”李雪玲噗嗤一笑,说道:“那去烧掉你爹爹的胡子啊。”刘大牛气往上冲,他从未叫过刘天学爹爹,心中对他极是尊敬,怒道:“不准你拿我爹爹说笑!”李雪玲低声道:“对不住,你别怪我,好不好?”她软语道歉,刘大牛不好发作,小声道:“不论是何人,他若敢诋毁我爹爹,我定不放过他。”他口气中带着一股森然之意,李雪玲身子一缩,伸手搂住他道:“我怕……”刘大牛叹息一声道:“算啦,不说了。”说到这里,二人默默无语,僵持一会,刘大牛道:“我出去看看,你自己躲好,不听我声音,千万别出来。”李雪玲双臂使力,紧紧抱住刘大牛道:“你去那里?我一个人怕,你别走。”刘大牛笑道:“我去看看官兵走了没,好回去带些吃的给你。”李雪玲腹中早饥肠辘辘,放开他道:“那你快些回来。”刘大牛笑道:“你这么一个小姑娘,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他弯腰钻出去,将门口弄些积雪下来,仔细一瞧,看不出什么痕迹,往回奔去。奔出数里,地上足迹凌乱,放眼望去,并无一人,他心下大慰,寻思:“看来他们寻不到人,早早离去。”转身往家奔去。来到近处,但见房门大开,一人伏在门口,身子窈窕,正是吕慧茹。刘大牛这一惊非同小可,飞步抢上,拉起吕慧茹,她胸口鲜血淋漓,一道阔约两寸的伤口,显是单刀直刺而入,已伤到心脏,回天乏术。刘大牛怔愣半晌,悲痛欲绝,心酸之下,忍不住哽咽道:“娘……是谁这么狠心?你怎样?”吕慧茹口中鲜血直冒,嘴张张合合,说道:“快……去……姐……”说到这里,呼吸一停,气绝毙命。刘大牛双目含泪,心中不住的道:“不哭!我是男人,千万不能哭。我当先去寻到姐姐,然后一起报此大仇,我定要将那人一寸寸的活刮,绝不让他死掉!”寻思:“娘到底是何人所杀?我全无所知,若要报仇,去找谁报才好?”他忽然跳将起来,奔进屋去,叫道:“姐姐!姐姐……你在那?有人么?”山风凛冽,门外风雪如故,吕慧茹靠在一旁,雪花落在她脸上,那眼角关切之意仍是极浓,刘大牛奔将出来,伏地大哭。远远听来,他声音中带着沙哑,又带着无尽悲愤,当真哭得极是凄凉。

这一哭惊天动地,刘大牛索性不再压抑,放声大嚎,过了良久,抽抽噎噎的止住哭声,心中仍是悲愤莫名,吕慧茹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他哽咽道:“爹爹想必等你许久,如今娘去陪着爹爹,大牛也放心,待我寻到姐姐,再陪着爹娘。”他知自己力弱,无法搬动吕慧茹,回房取火油出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拖着吕慧茹来到房中,伸手轻轻抚摸吕慧茹脸颊,看到她面上雪花,伸袖擦去,目中尽是不舍之意,又过良久,双目一闭,叫道:“罢了!”转身去厨房拿些干粮,找些银子,点燃火油,出门而去,竟不回头。火油一燃,烧得极快,不一会燃起熊熊大火。

回到李雪玲藏身之处,刘大牛面上泪痕兀自未干,二人出洞,李雪玲看清他神色,小声道:“你怎么啦?哭了么?也不怕丑。”伸手拉住他。刘大牛递过去一个馒头,冷冷的道:“吃吧。”他面色铁青,李雪玲颇为乖巧,也不说话。那馒头冰冷,吃在饥肠,也觉甚是甜美。刘大牛眉头紧皱,寻思:“这山上少有人来,今日我刚救过这丫头,立时有人杀我娘亲,想来除了那些官兵,更有何人?”想到这里,他越想越对,又想:“如今我才五岁,人小力弱,怎能报此大仇?看来非要去学武不可,否则仇没报上,倒先把性命送掉,那娘亲可真是死不瞑目。”想到吕慧茹,刘大牛鼻子一酸,脸上滚下两行清泪。李雪玲一直注意他神色,心中不由得一酸,低声抽泣。刘大牛耳听李雪玲抽泣,心下难忍,哭出声来。

忽听身后一人道:“你这小子,不想着如何报仇,却在此哭哭啼啼,像个小娘们,果然无用之极!”两人大吃一惊,齐齐退后数步,李雪玲躲在刘大牛身后,偷眼望着那人。那人胡子斑白,身材高大,看来七十余岁年纪,面目慈和。刘大牛暗暗打量那人,寻思:“这人何时来的?怎地却没声音?难道他是传说中的高人?”想到这里,刘大牛道:“谁说我不想报仇?我现下年纪还小,待长大些再去。”那老者哈哈一笑道:“等你长大,杀你娘的人也寿终正寝,你去挖他们坟墓么?”他满是轻蔑之意,刘大牛一怔,寻思:“这人说的不错,若仇人老死,我怎么报仇?鞭尸?这么做可便宜他了。我不练上多少年功夫,怎能打得过别人?”转念一想:“这人若是传说中的高人,想必武功不会太差劲,我跟他学上一年,或者两年,仇人未必便会老死。”打定主意,他道:“那人年纪很大?你刚看到他行凶害人么?”说到这里,声音提高,怒道:“你既看到为何不出手阻止?却让我娘亲白白丧命?你这等行径,和那凶手有何区别?要报仇,我当先找你报仇才是!”他越说越气,仔细想来,可不正是如此么?蛮劲发作,弯腰低头,双臂挥舞,往那老者身上打去。那老者哭笑不得,伸手按住他头顶,说道:“等我赶到之时,你娘已然无救,不是我不出手,而是晚到一步。”眼看刘大牛仍是双臂挥舞,他接着道:“你这小子,蛮劲倒是不小,身子看来瘦瘦小小,却也当真结实。”刘大牛道:“你晚到一步?我的仇人是谁?告诉我!”那老者指着李雪玲道:“这小女娃是你妹妹?”刘大牛道:“不是,我今日才认识她的。”将如何救李雪玲都说一遍。那老者皱眉沉思,说道:“看来是这小女娃将官兵引上来,倒因此害你母亲性命。”刘大牛面色一沉,忽然跪倒,叫道:“爷爷,你教我本事,娘亲大仇不共戴天,如今我姐姐也下落不明,求您教我本事!”那老者淡淡的道:“我数十年不理江湖之事,只是一身本领若没个传人,未免笑话,你这小子不错,颇有狭义心肠。这样吧,我昔年曾有誓言,此生决不收一个弟子,你我二人结交为友。”他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朋友间互相切磋武艺,当不违誓言。”转念一想,那老者忍不住哈哈大笑。刘大牛怔愣半晌,不明他为何发笑,听他愿意传授武艺,心下颇为喜慰,呆呆的道:“做你朋友?你年纪那么大,都能做我曾祖,怎地能成朋友?”那老者面容一整,斥道:“迂腐,年纪大又如何?你不知何为倾盖如故么?”刘大牛双手乱摇,道:“知道,知道。朋友便朋友,我叫刘大牛,你叫什么名字?”他本是后世之人,对于尊师重道之言,心中轻视,那老者也是洒脱不羁之人,哈哈笑道:“小朋友果然有点意思。恩……刘大牛,我叫虚凌心,江湖上人称……”忽然住口不说,接着道:“罢了,你若想报仇,需好生努力才行,这便跟我去吧。”他也不废话,双手托住二人,身子忽然拔地而起,往山上奔去。足下一点,跨出三丈有余,势若临风飞行。刘大牛二人猝不及防,吓的惊声尖叫,虚凌心哈哈大笑,心情极是畅快,说道:“不怕不怕,很快便到。”李雪玲手臂挥舞,要抓住刘大牛之手,挥来挥去,却无论如何抓不到。心下骇然,叫道:“老爷爷……你慢点……”虚凌心道:“蒙上双目。”李雪玲不敢怠慢,紧闭双目。虚凌心口中说话,足下丝毫不慢,反而越奔越快,到后来,更似足不点地,凌空飞行一般。刘大牛暗暗咋舌,寻思:“这才是功夫,时速恐怕有七八十公里。”一路上山,不片刻,来到一处断崖,他纵身跃下。刘大牛尖声大叫,只觉心脏似乎要从口腔跳将出来。他从未玩过蹦极,足下白茫茫一片,身子飞速下降,心中直道:“老变态……**的要害死老子!”虚凌心待身子落下数丈,伸足在崖壁一点,势子稍缓,如此数次,落在一个平台之上。刘大牛松一口气,身子发软,兀自心有余悸。虚凌心看他面色苍白,微笑道:“胆子倒是不小,此间便是普通江湖好手也不敢下来,你倒不怕。”他说着玩笑,将臂中李雪玲轻轻放下,随手抓一把白雪,替她擦去面上血污。原来李雪玲虽闭着双目,仍觉身子急速下落,吓的晕了过去。刘大牛怒道:“你也不说一声,便这么直挺挺的跳下来?我都差点吓晕了!”虚凌心双眉一竖,大声道:“你这么跟我说话!?”刘大牛心中暗惊,寻思:“此刻不能服软,否则日后他会瞧不起的。”当下说道:“我们不是朋友么?我说话口气重些你便受不了了?那还说朋友二字干么?没得侮辱了我!”他话一说完,自去摇醒李雪玲,也不理会虚凌心。他此刻是在赌,赌虚凌心果然如初见之时那样,洒脱不羁,偷眼瞧他,虚凌心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刘大牛心中暗暗捏把冷汗,忽听虚凌心冷哼一声,淡淡的道:“本想好好教教你这小子,怎料你这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罢了,我说话也不能不算。”他随手抛来一物,刘大牛伸手接住,见是一本手抄册子,封面写着四个大字,歪歪扭扭,他一字不识。虚凌心接着道:“这是我毕生武功所学,其中也有不少练功心得,你好自为之吧。”双手托起二人,足下一点,纵身跃起三丈有余,跟着双足一踢,身子幕地里横移数尺,一脚踢在崖壁之上,借力跃起两丈有余。刘大牛心中兴奋,这人武功如此高强,他把秘籍给我,我想必也能练成如他这般神功。虚凌心连着数次,已站在崖顶,双目看着刘大牛道:“从今而后,我再不见你,无论何时,你决不能来找我,也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我!知道么?”刘大牛仰起头看着他,虚凌心道:“那册子中尚有一套剑法,可传给那女挂。”刘大牛低头瞧着手中秘籍,再抬头间,风雪如故,虚凌心人已不在,他奔到崖边,往下看去,断崖高有万仞,自上而下看去,实惊心动魄。李雪玲面色兀自苍白,颤声道:“老爷爷怎地会飞?”刘大牛笑道:“他不是飞,那是武功。”李雪玲呼呼喘气,定一定神,道:“吓死我了!”刘大牛柔声安慰,说道:“不怕,你现下不是没事么?”李雪玲道:“老爷爷跳下去,他干么走了,不理我们却是为何?”刘大牛道:“高人么,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不必理会。”李雪玲道:“我们去哪里?”刘大牛心情极是畅快,将手中那本秘籍给她,问道:“这上面写的什么?你认得么?”李雪玲笑道:“你不识字?嘻嘻,这上面写的残阳真诀。”刘大牛道:“残阳真诀?这名字都够猛的,你看看里面,都写着什么?”李雪玲奇道:“名字很猛?这是何意?”翻开书页,念道:“武功者,杀人之技也,用之造福,天下幸甚。用之为恶则众人遭殃。余多年心血而成,毕生所学,尽……此书,盼得此书者善之善之,若能杀尽天下仇……当不失余威名。”刘大牛插口道:“有没有什么名号之类的?你……是何意?”李雪玲脸一红,小声道:“这几个字我不认得。”刘大牛跳起身来,叫道:“你不认得?那如何是好?内功练起来一字都差不得,你若不认得,会害死我的。”李雪玲大声道:“我爷爷没教过,自然不认得,那又如何?”刘大牛叹道:“其实你也是个小娃娃,认识这么多字已不错啦。”他眉头紧皱,寻思:“看来还需要找人翻译下,难不成我也去念书?先认识字再说?不成,等书念完,也好几年过去,我那等得那么久?”他一把枪过残阳真诀,说道:“我们下山,去找人念给我们听。”李雪玲笑道:“对啊,我不认得,学堂里老夫子定然认得。”说做便做,二人携手,慢慢下山。

山上积雪甚厚,滑溜无比,他们上山之时有虚凌心托着,并不觉如何费力。如今自己下去,走不出数丈,李雪玲“哎呀”一声跌倒在地,登时往下滚去。刘大牛被她拉着,惊叫一声,爬在雪地上,一路滑下山去。这一片山坡甚为空旷,二人童心未泯,初时心中尚自害怕,待觉下滑速度极快,冷风扑面,不禁嘻嘻哈哈,全然忘却危险。不片刻,滑到竹林边缘,刘大牛远远望到,苦于无法止住身子,眼看一株竹竿立在前面,偏偏无法躲避,碰的一声,重重撞在面上,登时鼻血长流,满脸泪水。咔嚓嚓声响,竹子断裂,二人又滑下数尺,慢慢停住。李雪玲伸袖替他擦雪,急道:“你没事吧?流好多血,你怎样?”刘大牛但觉鼻子极酸,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无法说话。李雪玲又道:“很痛么?你别哭啦,我瞧着难受。”刘大牛深吸一口气,强忍酸痛,骂道:“你难受个屁?把我鼻子都快撞平啦。”他一说话,李雪玲大喜,知他无事。两人休息一会,这才慢慢度下山来。

直过晌午,二人一路往北,来到长安。刘大牛身上有几两银子,他不知物价如何,先去一个面摊吃饭。想到刘扬君,不知她被带到何处,刘大牛纵然焦急,心下也彷徨无计。那面摊老板四十余岁,身上穿着一件灰布袍子,满是油腻,李雪玲眉头紧皱,欲待不吃,又觉腹中饥饿,不吃不成。刘大牛食量不小,吃下两碗热面,吐出一口浊气,拿出碎银,问道:“老板,这可够么?”二人年幼,那老板装作为难的道:“不够,还差一点。”刘大牛看他神色,见他目光闪烁,心中有底,问身旁一个老者道:“老爷爷,你说我这点银子够吃三碗面么?”那老者转身瞧着二人,骂道:“张胖子,看到小娃娃便欺负么?快找钱!”那老板嘿嘿讪笑,掏出两块碎银,又拿出几串铜钱,转身去了。刘大牛嘻嘻笑道:“我是小娃娃,可我不是傻子。”李雪玲也学他笑道:“大骗子,我们再也不来这里啦。”二人吃饱饭,问明路径,往府衙走去。刘大牛面色铁青,李雪玲不敢说话。来到府衙,门口数名官兵把守,刘大牛望门兴叹,寻思:“姐姐被带到何处,我全然不知,如今又是孩童身子,无法闯进府去,这可如何是好?”站了好久,终是无法,又想:“我要快些学好武功,那时再想法进府衙,看看姐姐到底关在何处。”心念一定,问李雪玲道:“你会写字么?”李雪玲道:“我学过几日,便是写的不好看。”刘大牛喜道:“会写便成,那管它好不好看?走,我们找个住的地方。”他知身上这点银两远不够二人开销,如今又是隆冬,再过几日怕要饿死。当下往城郊走去,想寻一处破庙,能不花钱住上数日。李雪玲不知他心思,径直往北,转过数条街,来到一个大院门前。刘大牛道:“来这干么?”李雪玲笑道:“回家啊,爷爷想必在家等我。走,和我一起进去。”刘大牛眼看大门紧闭,听她说来,她一家人想必早已身亡,此刻那会有人在?李雪玲拍门叫道:“爷爷,在家么?玲儿回来啦!快开门!”呼声过后,良久仍未有人来,她心中奇怪,转身笑道:“爷爷想是出去啦,我们先进去。”推门而入,不料门已上锁,刘大牛拉住她手道:“难道你真不知你爷爷已……已死了?”李雪玲面色一沉,道:“死啦?”刘大牛道:“恩,他们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李雪玲跳起来道:“去那了?你胡说八道,爷爷最是疼我,他怎会扔下我一人?你骗我!”刘大牛道:“我们进去吧。”此处乃李雪玲家,敌人害死她一家人,自不会想到二人仍敢回她家中,取“最危险的,便是最安全的”之意。李雪玲怒道:“你骗我,我不理你啦!我自己一人进去,你别到我家来。”刘大牛怒气上冲,他娘也在今日身亡,心中正是烦闷,那有耐心解释?当下虎起了脸,说道:“我非进去不可,你若不高兴,不必跟着我。”他来到一处矮墙,左右一张,翻墙而入。刘大牛身影消失,李雪玲幕觉冷意森然,小声道:“喂,你还在么?这墙太高,我进不去呀。”不听刘大牛回答,她心中害怕,不禁抽抽噎噎的哭出声来,她低声道:“你们都欺悔我,只有爷爷疼我,你们都不喜欢我……”忽见一条绳子垂下,刘大牛爬在墙头,冷着脸道:“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李雪玲喜道:“你回来啦,原来你喜欢我。”,她面上泪水仍自流下,口气颇为欢愉,伸手抓住绳子,刘大牛暗暗苦笑,这丫头说话不分轻重。他那知李雪玲口中喜欢为何意?三四岁大的孩子,那懂什么男女之意?全是他自己想歪了。李雪玲手上力弱,绳子虽是握住,刘大牛一提,绳子从她手中滑出。如此几次,刘大牛心中暗骂,翻出墙来,托她上去,耳听咚的一声,李雪玲哎呀一声,已自哭泣。刘大牛知她不会爬墙,定是摔了下去,心下暗暗好笑,翻墙过去。李雪玲坐在地下,面上沾满雪花,刘大牛忍不住嘿嘿笑道:“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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