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的先辈(2/2)
从那以后先祖性情大变,一天到晚萎缩缩,每天蜷在屋里睡觉,最后还染上吸鸦片的恶习,临死之前看了看围在身边妻子和儿女,流下最后一滴眼泪后去世。
时光不停流失,就如山顶流水叮咚丁咚的流淌,爷爷奶奶拉扯着十二个儿女在长大,大家像岩缝间树木盘进泥土在生长,穿在身上衣只能遮羞不能遮体,饭吃了上顿就开始操心下顿的日子。
子女稍大一点就会有从早到晚做不完事情,就像根绳索牢牢套在每个小小脑袋上,小的白天则一律丢在土地里,任随其泥巴中爬行、亲嘴和玩耍。
奶奶带着几个大点孩子一年复一年的脸朝耕地背顶太阳辛勤劳作。
爷爷则在每天早晨只要能辩认得路就要出门,怀揣几个烧熟洋芋,背上那杆啄火枪,唤上猎狗就向山里走,傍晚才拖着满身疲惫回屋。
妻子儿女白天一边干活儿,一边竖起耳朵辩听山梁传来声音中是不是还有枪声,因为有枪声传来意味着爷爷有可能收获猎物,晚餐就有肉星味。
但有时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到天黑,却发现满头大汗的爷爷全身上下只扛了一背柴回家,别的两手空空,家里人赶忙烧几个洋芋充饥睡觉。
如果那天侥幸捕获猎物,爷爷就要规规矩矩切下敬奉祖先肉块,在火碳上烧熟后恭恭敬敬双手高举呈放到香火板,请祖先最先享用。
然后切下最好肉块,两个大儿子就举上松明火把,把贡物连夜送到十几里地金场沟自己主子黑彝王米各家。
如果心情好,黑彝也会回赠一些小礼物,以示恩赐。
当时所有彝族百姓都分属不同黑彝,黑彝子女长大后,父母也会将自己所辖百姓象财产一样进行分割,然后派人知晓,从而建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永不改变从属关系。
每到固定时节,爷爷都会领着自己所有能使上劲子女,带上干粮,披上白日黑夜不离身的擦尔瓦到黑彝家当差做活。
逢年过节爷爷就会带猪脑壳、猪膀子、羊腿肉去黑彝家拜年,感谢主子照看。
最害怕是主子们相互打冤家,一声令下,所有百姓都必须无条件出兵出枪,战死的遗体由家属自己派人抬回来,遗属们只能接受老天安排。
所幸爷爷主子——黑彝王米各财大势大,一般黑彝要么在他面前满脸堆笑,要么提前避得远远的。
况且黑彝之间为各自利益也需要抱团取暖,相互之间执意要亲上加亲,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家不到万不到己都不会走上那条撕破脸动刀动枪的绝路。
而稳稳坐在他们头顶的是大山样的土司,他才是这块上万平方公里土地和臣民的统治者。
在这块地盘上需要生存黑彝首先必须要取得土司大人颁发红照,黑彝们在他面是只能弯着腰杆、低下头,老老实实交钱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