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飞云山庄(下)(2/2)
伯麟见状,上前拉过他,怒道:“办正事要紧,别净是满脑子乱想!”
刘子楚甚为不悦,看着明飞提笔写着剑谱要诀,那样子实在令他心痒难耐,难得有此良机,何况他对那本什么剑谱根本不在意。
低头写字的明飞,突然脑海映过一阵笛声,她停了下来,“我在干什么?”
祭月一看,迷心术时辰要尽,赶紧吹功念道:“坐卧无所,行走无程,动而不去,住而不宁,无营无作,无视无听。非聚非散,非离非并,非巨非细,非重非轻,非黄非白,非赤非青……”说话间再次衣袖自明飞眼前拂过。
刘子楚见明飞再次低头默写飞云剑谱,讪笑两下,道:“先生果然高!”
祭月两声冷笑过后,道:“可惜在下练得摄魂功不够纯熟,只能维持2个时辰,时辰一过,便会失灵,而且一日只能用2次!”他叹口气,摇摇头。
刘子楚一听就急了,那等这个丫头醒了,可没那么容易如他的愿呐!于是他再次走近明飞身边,伸手自她的脸庞触摸,待到下颚时,他似自言自语又似问着面前女子道:“明飞,你可知我真的喜欢你?”
明飞闻言对他回眸一笑,他抓起明飞的手,拉着明飞道:“我拉着你,你开心吗?”
明飞一直笑,刘子楚开心的不知所以。祭月先生直摇头,伯麟则是匆忙拿起明飞默写的飞云剑谱看了起来。刘子楚伸出一手揽过明飞腰际,侧头直直的盯着明飞,一脸坏笑。
“我们去那边好吗?”刘子楚冲着明飞说。
“恩!”中了迷心术的明飞浑然不知,冲着刘子楚嫣然而笑。
走至一边,刘子楚就急急去脱明飞衣服,“我帮你!”这样的明飞温柔不已,他已经急不可耐。
明飞却没有反对,冲着他直笑着点头。
“不要啊!明飞!”随着一声大喊,绍轩匆忙而出。
刘子楚大惊失色,他害怕,夜晚他见过绍轩武功高强,因此他即刻闪身跑开,却撞上了迅速而来的伯麟与祭月先生。原来飞云剑谱并未完成,他们才急忙赶来。
绍轩一把拉过明飞,“明飞,我们走!”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刘子楚急得大叫:“怎么办?他们走了!”
祭月先生一捋胡须,不慌不忙道:“好戏还在后头!”
绍轩带着明飞没走几步,突然跳出一行十五人,顷刻间将绍轩包围,不等绍轩反应过来,他们三人一组摆成一个五行剑阵,绍轩略一思索,想起夜探飞云山庄时,曾经见过这个阵法,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早有预谋,此阵为他而开,夜晚幸亏走的快!
此阵是祭月道人依据五行变化所创,三人一组一个方位,五个方向前面五人先行进攻,接着五人立即绵绵而上,对准对手全身弱点进攻,依次循环,直至对方疲劳,一举拿下,乍看此阵浑圆天成,没有丝毫破绽,但机缘巧合,绍轩恰恰见过他们匆忙排练之法,此时对他而言,破阵当真轻而易举。
只见这些人匆忙走成一组,先行出来五人对准绍轩进攻,留下五人守住五行方位,接着再行五人上前进攻,他们招数互守互攻,令人猝不及防,原本一人还容易对付,如今五人,乃至互换十人进攻,互补缺失,犹如一体,毫无破绽,绍轩只好再次飞身而起,使出‘飞天一剑’疾速旋身,笛子带动真气一圈扫过,众人顷刻间倒地晕厥,绍轩拉过呆呆的明飞纵身跃起,跳出圈外,疾驰而去。
“废物!”飞云庄主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气鼓鼓的来回踱步,“都是你坏我好事!”半部飞云剑谱啪的甩在刘子楚身前。
“庄主不必气馁,那小子活不了多久的!”伯麟拦过刘延廷道。
刘延廷闻言,倏地抬起头,迟疑道:“此话怎讲?”
刘子楚则是偷偷抬眼瞅着自己的父亲,撅起嘴,眼神闪过,嘴角轻瞥,低下头。
伯麟一捋胡须,嘴边难得的露出一笑,“昨夜我偷偷将玄天门的大还丹对着五花毒放置掌心,相信救人的大还丹加上五花毒,世间能解此毒的唯有苏神医了,不过此地距离苏州也须十日,而毒性在他体内只有7天命期,庄主大可放心,到时没有天绍轩作祟,我们定能一举歼灭郑氏父女,除去后患,到时大可再次请祭月先生施过迷心术!”
刘延廷不禁嘴现笑意,摸须点头。
伯麟又道:“若不是祭月先生迷心术只能用于女子身上,不然尽可对郑松昭施迷心术!”
“恩!”刘延廷慢慢捋着胡须,慢慢坐了下来,瞥了眼刘子楚,不耐烦道:“起来吧!”
刘子楚慢悠悠的站起身子,蹩起嘴角站至一边。
突然下人来报,祭月先生求见,刘延廷与伯麟互看一眼,刘延廷摆手示意,祭月先生走了进来。
“庄主,伯兄!贫道这便告辞了,玄天门事多,二门主那边还须贫道前去帮忙!”祭月先生直言不讳道。
“你要走?”刘延廷有些不舍。
伯麟也惊诧的看着他,怎么来去如此匆忙,前后就呆了两天便要离去。
“唉!贫道甚感惭愧,没有帮到各位!来时已向二门主禀明,不可久呆呀!此番也是念在与伯兄相交一场!各位告辞!”略一抱拳,他便转身离去。
刘延廷起身目送祭月道人离去,叹口气后,正要坐下,又见下人来报,此一捷报,惊得他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
时辰过后,明飞醒了过来,却不知发生何事,隐约记得那位相士念过几句经文,自己便没有意识,又见绍轩在她身边,追问之下得知真相,不禁气愤不已,又听得刘子楚那般……她羞得抬不起头,不敢看绍轩,但又打心里感激绍轩,但想到自己那样对刘子楚,却被绍轩看到,也许是她心理作祟,虽然绍轩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在意,但她老觉得对不起他。
两人慢悠悠的回到庵堂,绍轩道:“你爹就在里面!”
明飞点头过后,走进庵堂,绍轩却没有进去,等在门口。
“我爹呢?”进去的明飞又匆匆跑了出来,绍轩顿感不对,进去一看,郑松昭已然不见人影。
去哪儿了?绍轩走来走去。明飞突然一顿,倏地一指自眼前晃过,道:“我知道了,爹一定去那里了!”
此时郑松昭跪在妻子沈碧馨墓前,看着碑文‘爱妻沈碧馨之墓’几个字,眼泪湿润了眼眶,再看下面,立碑人‘夫刘延廷’,他不禁勃然大怒。
“啊!”一声悲鸣的大喊,郑松昭双臂伸出,强行运过体内真气,顿时气贯山河,瞬间爆发,被封大穴奇迹般的打开。
“碧馨!啊……啊……”双掌推出,石碑“轰”的被震碎片,“啊……”他竟然全运真气,一把推翻墓穴,“碧馨,我来陪你!”纵身一跳。
迅速赶来的刘延廷瞪着老大的眼珠,摊着双手,满眼惊恐,满心怨恨,忽的他一把抽过身边弟子长剑,飞身而起,“嗤!”剑刃自郑松昭头顶直灌而下,郑松昭没有反抗,就地倒在沈碧馨身旁。
“哈哈哈哈!你要死,我成全你!”刘延廷持着带血的利剑,疯狂大笑。
“爹!”明飞欲大叫冲出,绍轩一把捂住明飞,按下她躲在暗处,此刻绍轩已然手捂胸口,痛苦万分了,他侧过身,巧妙地躲过明飞。
刘延廷大笑过后,似是发泄完毕,一生最恨的人终于死在自己剑下,他是那么的残忍,不给师兄自尽机会,师兄终于如愿抱着沈碧馨而死,他呢?他还有何目标?朗声大笑,声声寒冷,令身后弟子惊恐万分,直至看着他慢慢离开墓穴,众弟子瞥眼墓穴中的人,均心中一凛,匆忙逃窜。
“爹!”明飞终于忍不住,挣脱绍轩,跑了出去,嚎嚎大哭,眼泪止不住的流窜脸庞。
绍轩就那样站在身后,多么悲壮,他怔住了,想劝明飞却不知如何开口,唯有默默陪伴身后。
“爹,娘!你们生前受尽苦难,遥遥相望,却无法相守,日后黄泉路上,愿你们携手共进,来世再做恩爱夫妻!”明飞泪眼燃起火把,火焰顿时窜至空中,熊熊燃烧,燃尽世间恩怨,为这对苦难夫妻哀嚎!
绍轩望着火焰,终于支持不住,弯腰捂着胸口,忍不住叫出声来:“啊!”他看眼火焰前的明飞,忍着剧痛躬身闪至一边,表情极其痛苦,五脏犹如翻江倒海般疼痛难忍。
明飞直盯火焰,陷入沉思,良久过后,深吁口气,回头看到一边绍轩背身扶着树干,她大惊,跑上前,一手扶过绍轩,“你受伤了?你……怎么不说?”诧异于他惊人的忍耐力。
绍轩硬是抬起头,甩开明飞,挤出一笑,“我没事!”匆忙背身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身形背着明飞摇摇晃晃间走下山去。
回到庵堂,绍轩自知身体有异,处处避开明飞。
明飞上前,伸出一手,准备抓起他的手臂,不料被绍轩一手打落,然后就听得他难得的怒声:“你走吧!别管我!”
明飞被甩,险些跌至柱上,她一抿嘴,紧蹙双眉道:“你为我受伤,我岂能弃你而去?天绍轩,你是我相公,为何却要赶我?我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从此世间唯有相公,那就是你!绍轩,你明白吗?我不会走的,你真的忍心赶我走?”说至后面她有些哽咽,多日来,绍轩为他所作一切,她不是傻子,更不是无情人,她看到了,感觉到了,她不能离开他。
绍轩仍未回头,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身心剧痛,慢慢的明飞走至他的面前,拉起他的手,放置耳边,慢慢靠在绍轩身前,眼泪自脸庞滑落,倏地抬起头,明飞道:“你等我,我去抓药!一定有办法的!你等我!”说完便跑开了。
躲过飞云山庄耳目,其实飞云山庄遭受重创,也甚少有弟子上街走动了,因此明飞轻易地走过一家家药铺,大夫均是对她描述症状摇头,再次行至最后一家药铺,明飞满身希望寄托于此,她匆忙上前,一把抓起大夫便问,有无方法解救绍轩,她甚至对大夫勉强挤出一笑,大夫摇头道:“姑娘,要解这种毒,唯有苏州苏视忠苏神医呀!不过你那位朋友只有七日之命,此地距离苏州起码也要十日方可到达,唉!”
“大夫,可有方法暂缓毒性?”明飞带着一丝期望盯着大夫。
“这个嘛!我这新来一种草药,你暂且试试吧!”大夫一捋胡须,来回踱过方步。
明飞脸一喜,露出一笑。
绍轩匆忙运气自行疗伤压制毒性,昨夜久战,体内真气消耗过多,早已身受重伤,加上又中此毒,他明白必须即刻调节真气,暂缓毒性蔓延,希望来得及赶至苏州求助苏神医。双臂平伸,运转真气,突感胸口憋闷,咽喉一阵翻涌,“哇!”呕出一口鲜血。
“如若早听我劝,怎能弄成这样?”绍轩抬头,看到此刻最不愿见到的刘芳华跨门而入,他蹙起眉,侧过头没有应她。
“哼!”刘芳华见此情形,一声冷笑,悠悠然走至绍轩,“我真舍不得你死,谁让你那么对我?不然我便可以救你!”她蹲下身,绍轩挺直身躯,佯装无事。
刘芳华却又再次轻轻靠上绍轩身前,绍轩抿起嘴,瞅了眼她,侧头淡淡道:“姑娘还请自重!”
“我不怪你,不过以后我会为你而变,你会慢慢了解芳华,喜欢芳华!”她靠在绍轩身前,瞧准了他无力反抗,抬起头,慢慢的靠近绍轩。
明飞在外恰好听到方才所言,顿时一惊,药散落一地,跌坐门外,怎么会这样?她突然觉得心里好疼,这种感觉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此刻却是揪着心,扯得生疼!天绍轩!为什么会这样?她一直矗立良久,陷入万种思绪,眼前尽浮与绍轩一起的点点滴滴,就连刘芳华何时走的也不知晓,泪在脸庞吹的干了,也未挪动一步。
突听绍轩一声呼唤:“你要坐到何时才肯进来?”
听得真切,抬头见到绍轩手捂胸口躬身站在身旁。
“啊!”似是毒性发作,又用力过猛,他揪着喊了一声,因为他是拼劲气力推开刘芳华的,当然刘芳华是气鼓鼓的骂了一句:“活该你中毒!”然后就径直走了。
明飞匆忙起身,扶过他道:“嗳!你怎么样?”
进入庵堂,明飞瞥眼绍轩,手立时垂了下去,不再看他。
绍轩一阵苦笑,道:“难道你如此不信我?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他慢慢的绕过明飞,艰难的走出几步,继而回过头道:“明飞,你相信我!”
“一直以来,你不是因为责任才对我好的吗?”明飞未抬头,侧过头悄声抽泣道。
“是!我是因为责任照顾你,但是世间唯有明飞是我的责任,这种责任会随我一辈子,除非它朝绍轩不在人世!”他转头,收起刚刚凝神注视明飞的眼神,望着外面正色道。
明飞渐渐回头,轻轻靠在绍轩怀里,绍轩抽身拿出笛子,明飞也将自身笛子取出,放置一起,绍轩道:“生不同襟……”
明飞对着笛子接口道:“死愿同穴!”抬眼看着绍轩,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