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从军缉盗(求推荐、收藏)(2/2)
这时,站在一边的官医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叶继善面前,对着他的耳朵悄悄耳语几句。叶继善闻听,面带惊讶地问:“所言属实?快带库吏郑仕表来见我。”
把总回应一声,忙不迭地奔出后院大门,前去府库呼唤郑仕表。
这时,官医说:“知府大人,据属下所知,此儿出身不同凡响。据精通观风水之人得知,郑仕表家中应出五代诸侯。”
知府双眉拧在一起,撇嘴说道:“库吏变身诸侯?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官医愈加恭敬,说:“这小孩子太祖,无意间邂逅一名远方云游的糟蹋道士,俩人脾气相对,言谈甚欢,大有相恨晚之意。道士一时高兴,便替这小孩的太祖选取了一块风水宝地,让他百年之后葬于此处。这块宝地地处泉州南安临海一带,那里有五条支流环绕而过。据后人察看,乃‘五马奔江’之意。泉州一带百姓都说,此儿家中当出五代诸侯。”
因官医反驳了自己的看法,知府有些不满,稍稍提高声音说:“你结交他们,难道便为攀附这五代诸侯?”
官医吓得后退几步,跪倒在地说:“大人请息怒。卑职身在府衙,行医问药乃是我的本分。昔日库吏郑仕表曾在卑职处问方拿药。闲谈间提到此说,其实卑职并不知道郑仕表家中详细情况。”
这时,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库吏,双手提着宽大的朝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急急若丧家之犬,惶惶若漏网之鱼,来到知府叶继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啄米地说:
“在下郑仕表,不知大人召唤,有何吩咐?”说完,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愤愤不平的英俊男孩。
知府把玩着手中玉器,故意拖延时间不回答,室内气氛再次紧张起来。等了好长时间,叶继善才命令郑仕表起身,又指着自己的额角,说:
“这里,被这帮孩子们,砸伤了。我想请教下,换作是你,如何处置凶手?”
郑仕表在前来的路上,通过报信的把总已经知道了事情全部经过,他吓得全身颤抖不止,嘴中支吾着回答说:
“在下一直忠于职守,从来不曾擅离府库半步……属下不知如何是好……更是不敢斗胆过问大人之事。还请大人明夺……”
“你向前说话。”叶继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更加缓慢,手指站在一边的英俊男孩子说:“不要怕,凡事都有个王法。”
郑仕表闻听叶继善阴阳怪调地说话,知道他已经动了大怒,又扑到地面,吓得不敢回话,只是一个劲地磕头请求宽容。
英俊男孩见了,向前快走几步,走到跪着的郑仕表跟前,用手拉他一把说:“爹,起来,不用跪他。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承认不就是了。”
“你这该死的畜牲,还不跪下!”郑仕表勃然大怒,一把扯住英俊男孩手臂,猛然把他按倒在地,面对叶继善说:“念犬子年龄尚幼,还请大人宽恕!”
叶继善瞧着跪在地上的英俊男孩,又望一眼官医,心说:真如你说的,还真是他的儿子。
“哦?这是你的孩子?”叶继善指着英俊男孩,装模作样地问“不知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见知府面有缓和,郑仕表心中暗喜,叩头谢恩说:“谢大人宽恕!犬子字日甲,小名一官,今年十五岁。”
“这个年龄应该入塾读书,考取功名,为圣上效力啊?为何在府库贪玩?难道你还隐有私情……”叶继善说着,双手紧握,向上举了举,以示刚才提到圣上的尊崇,然后又严肃地问郑仕表。
叶继善所言,意为看管府库的小吏,郑仕表应该恪尽职守,不能带任何人出入府库。
那里保管着整个泉州的官饷、兵粮、火铳、炸药。如郑一官刚才顽谑,扔石子正中知府额角,如若点燃火药,这岂非天大的祸事?
更重要的是,郑一官并非官身,谁可保证郑仕表没有偷取库存,让儿子带回去,以中饱私囊?
明朝时期,官俸少得可怜,看管仓库的官吏,借职务之便,名为看管,实乃监守自盗,这在官场也是公开的秘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看管越是严格,便越是盗窃成风,有些官吏,为掩人耳目,把官银藏于肛门,偷了自用,也有人把官银分作碎块,夹在发髻中带出仓库。
为防止监守自盗,明朝制订了严格的律法:任何人不得私自允许、带领非库仓人员出入。违者全家充军。
库吏郑仕表当然知道知府言外之意。他体若筛糠,挣扎着挺起身,把自己的衣服扒得一干二净,然后又要动手脱郑一官的衣服。
知府摆手制止郑仕表,说:“念你为官多年,忠心效力,寡欲廉己,本官愿从轻发落。”
叶继善紧盯郑仕表又说:“全家充军大可不必。郑一官可到南安,参与镇守,缉拿盗匪。以待罪之身,孝父救恕。不知你意下如何?”
郑仕表被知府一番话吓得惊愕不已,木然望着知府,并不作答。他被吓呆了。
醒转过来,郑仕表痛哭流涕,匍匐于地,半响爬不起来,叩头如啄米,说:“大人开恩,他还是个孩子!”
郑一官听完,将腰板挺得笔直,朗声回说:“谢大人恩典。在下愿舍身求父!”
知府叶继善被郑一官的倔强脾气再次激怒,忽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限你三月之内,以副千总之身缉拿强盗。超过三个月,没有任何结果,嘿嘿……”说到这里,叶继善转身离去,临走时又说:“全家充军!”
郑仕表忽地抬起头,愤怒地望着儿子,不认识似的,手指一官说:“你……你……”说完,昏倒过去。
当他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周围浓浓的药味,呛得几乎出不来气。他左右张望,打量一会,才知道自己躺在官医的药铺。知府等当然早就散去,只有郑一官和官医还留在床前。
官医见郑仕表醒来,便劝他说:“郑兄不必过虑。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郑仕表摇头不语,流泪不止。
官医手捻须髯,缓缓说道:“知府封给一官副千总的职位,守备南安,今后可享官饷。虽然千总、把总身份低微,可脱离了百姓身份,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郑仕表停止流泪,半撑着身体,听官医继续讲:“只是一官年幼,并无战功在先,恐怕官兵不服。”官医说着,回头看看一官,说:“眼下重要的事,便是切实缉拿海盗,立下战功,再有知府任命,不怕他们不服。可惜啊,可惜!”
一官站在床前,听到官医感叹,傲然地说:“可惜什么?海盗只要胆敢再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官医摇摇头,说:“一官你并不知道啊。知府封你千总之职,其实是托你父亲尽职尽守的福分。当然,你临危不惧,大义凛然也帮了大忙。只是守备南安的把总和士兵,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一个也靠不住。如若辑拿海盗,还需另出奇谋,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