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块黑布(2/2)
“衣裳架子”一惊,老二薛三剑的眼中也摸过一线的杀机,空气仿佛瞬时凝固了。
凝固只是片刻的事,旋即被刺耳的笑声打破了,衣裳架子大笑道:“来呀,杀呀,怎么没有呢,你们有什么埋伏都使出来吧。”
刘青山似乎一愣,眼中有一丝愁云闪现,心下暗暗琢磨“明明安排了十八个弓箭手,都是镖局精壮的趟子手,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现在怎么没一点动静呢?”
“衣裳架子”奸笑道:“别等啦,那些废物早被我收拾了,还是乖乖地缴水钱吧,我可以保你不死。”
刘青山坚定地道:“休想!”
“衣裳架子”道:“那就领教你刘大侠的高招,哦,对了,还有薛二侠的一剑飘红”他说着眼角瞟向薛三剑。“我一直奇怪你既然一剑就能让别人飘红,为什么名字却叫薛三剑呢?
薛三剑紧闭着嘴,眼睛却始终瞧着自己的脚尖。
“衣裳架子”接着肆无忌惮地道:“看来今天无缘见识你的飘红一剑了,我……”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刘青山的刀已经到了面前
刘青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朴刀。朴刀横扫直取他的小脑瓜,这一路大刀使来大开大和,完全拼命的招数,难道他不怕对手反击?
江湖上传说刘青山的武功像他名字一样以稳健见长,每一招出手都留三分力,给自己回旋的余地,今天这杀法完全不合情理的。
“衣服架子”仍冷笑着说:“找死。”他只说了两个字,却已经攻出了七招,干瘦的五指像五把钢钩,招招抓向矮胖老人腋下的章门穴。
每每都能后发先至,就算大刀砍到近前也会没了劲道,因为使刀的人早就被点倒在地了。
只见他七招始终点一处穴道,而且还是死穴,阴险恶毒可见一斑。
矮胖老人穷则求变,一个旱地拔葱,大刀举过头顶,力劈华山夹着风雷之势劈下,一分长一分强,“衣服架子”的鬼爪子再也够不到他了。所以他只有闪。
突然,他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动弹不得,低头才发现那高大的老人王天山,不知什么时候用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腿,十指环扣几乎箍进他的肉里头。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来不及细想,大刀已到,情急下头一偏,口中也大叫“杀!”
“噗”的一声刘青山朴刀削掉了左耳,连带左半边脸都给铲平,却没有流血,一滴血也没有。
刘青山突然愣住了,耳朵掉了怎么没流血呢?
忽然胸口一疼他也扑倒在地,这时他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他的三弟死了,这次是真的死了。
他的左胸有一道细细的伤痕,细小的血珠一滴一滴慢慢地渗出。
“衣服架子”狂笑道“跟灌水帮作对的人,没有好下……”笑声突然停顿。
刘青山艰难地用朴刀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然后他看了看衣裳架子狰狞的脸和他胸前一点闪亮的剑尖,喘着气道:“唉~老三他……他竟真的……”他一时哽咽竟然说不下去了。
本来他们计划的很好,老二薛三剑故意示弱装熊来麻痹敌人,老三再找机会行苦肉计,真正交手时刘青山正面佯攻,武功最高的老二背后偷袭,再加上那十八位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所以才有王天山中刀倒地而未死,才有刘青山只攻不防拼命的打法,才有薛老三的背后一剑。
这个计划几乎是完美的,一切都算的很准,却低估了对手的武功。
那也不是低估,只是这飞刀太诡异,实在让人无法把握它,哪怕一丝一毫也不能把握。
“刀出无形,刀出无声”
其实这无形无声的飞刀又有谁能把握呢?
“衣服架子”忽然叹了口气,他竟然没死?
他那枯瘦的手再次伸出,淡淡地道:“三万九千两!拿来。”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俱都是一楞。
他已经被薛三剑的剑贯穿了前胸,小命都快没了,还不忘替灌水帮收水钱?
薛三剑慢慢挺直了腰,他的背又像标枪一样直直的,恨恨地说:“对你来说钱比命重要?”
“衣服架子”淡淡地笑了笑,他笑的时候嘴角已经开始有血涌出“钱永远没有命重要,但咱们灌水帮的钱,却比我的命重要!”
“那你是舍命不舍财了?”
衣裳架子突然昂起了头,大声道:“就算你杀了我,水钱也是要交的。不交水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他又忽然冷哼了一声“我劝你们还是交水钱吧,不然我一抬手你们就死,你信吗?”
一个垂死的人,却大言不惭说可以轻易判别人的生死,还竟然问人家信不信。天底下还有这样滑稽的事?
刘青山却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反到觉得一阵紧张,因为那飞刀。
“这竹竿怪物临死前会不会发出那鬼神末测的飞刀?”
这时薛三剑答话了“我不信!”说着抽出了自己的剑,“衣服架子”大叫一声:“杀……”话没说完,人已向前摔在地上,身上的彩袍打开,薛三剑终于明白刚才他为什么没流血。
原来这“衣服架子”俩脑袋!
人怎么能有两个脑袋?原来他身高只有六尺,头可以躲在彩袍里,外面还顶着一个“脑袋”。
怪不得他一直没睁开过“眼睛”呢。
当薛三剑转过身去,却愣在那里。
就在自己拔剑的一刹那,大哥刘青山已经倒在血泊里。他的胸口也多了一把飞刀。
这次薛三剑还是没有看见飞刀怎么射过来的,也还是没有听到飞刀的破空声。
但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飞刀绝不是“衣服架子”发射的。
大哥中刀那时,自己已拔剑,“衣服架子”已气绝,他绝不可能再发飞刀的。
发刀的一定另有其人,但是他在哪呢?
屋子里灯火摇曳,屋子外仍是一片黑暗。
薛三剑“呀”的一声大叫,似乎要把积压的郁闷,统统爆发出来“有种的出来,别躲着做缩头乌龟……”他的声音很大很响亮,震的屋顶直掉灰。
可外面却还是一片寂静。
薛三剑感觉脑袋要炸裂了,这五十多年来从没有今天这么郁闷和憋屈,他使劲挥了下手中的宝剑,浑身有劲儿使不出来啊,唯一能做的就是骂阵“狗东西,狗杂种!有本事再扔你的飞刀,爷爷在这等着那……”话音未落“哎呦”一声,左臂中刀再也抬不起来了。
薛三剑一咬牙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冲进了无尽的黑暗。
寂静,四周恢复了寂静。
忽然有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动着那淡淡地烛光。
也吹动着桌子上的那块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