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2/2)
“阿笙?”何文泽听着刚刚还在和自己搭话的时笙没了声响,只剩下了一点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于是便抬头看了一眼。
这孩子,外面的衣裳也没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杆,笑叹了口气,这么下去明天定是要着凉的。只好扯了床被子,帮他搭好由着他睡去。
何文泽揉揉眼睛,比前些天模糊的厉害了些,只是自己在吃着药,时好时坏的,只要不太过度了,倒是也不妨事。但是最近几日,除了要给宇文怜写回信,他还想把自己从前默过的书都整理一下,看看缺了什么。
何文泽不甘心,明明自己还未有弱冠,却要打算着死后自己的才学,能不能有人明白。若是没有,那实在是有些可惜。每一次默书的时候,何文泽就恨自己没有把何涉的千卷书文全部记下来,以能流传。非是何文泽不爱再看,只是何涉点名了的,身后之事一切从简,墓葬皆砖瓦为主,可对于他的所有藏书,这个对于文学上有些傲气自私的男人却明说,一定要都做了陪葬品。这样一来,他的书卷除了何文泽从前默下来和记下来的,就都看不到了。
他很自然是继承了何涉的风流。只是因为经历的原因,形成自卑却又有年少才子轻狂的阴郁性子,多数时间沉静里的那份傲然气魄,掩盖着幼年时候带来的所有恐惧。
这份包含了所有不甘敏感,恃才傲物的心情,迟早会把人逼疯。
寒夜空自长,承安宅邸内,阿九明显看出无忧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灼热,像是三月里的桃花粉面,不用说,就是一点点也没有和往日相同的地方。
他不太自然错开了目光。
“阿九。”
无忧却忽然抱了上来,自己都能听到他也许是因为紧张所有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他把脸贴在自己额角,眯起眼睛贴了一会,竟轻吻了两下自己额前的头发。阿九浑身一个激灵,却没有躲开。
“你在干什么。”
“没事…那个,谢谢你能陪我来。”
府中一夜灯未灭。
宫中的烛火暗了又明,明了又被何文泽挑暗下去,一夜走笔,天明未歇。
天色刚刚蒙蒙亮,何文泽收好了书卷准备小憩一会,房间的门却被悄悄推开了,只是来人脚步轻的很,想必怕人发现。
“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何文泽轻笑着打趣道,他放下了手里的笔站起身子,“走吧,我跟你出去说,待会他醒了我们在这不好。”
“你倒是很在意啊。”来人嘲讽了一句,就随着他走了出去。
“怎么今天只有您?子瑜叔叔难道没有来的?”何文泽拉他到了个角落问道,“子明叔叔今个…要和我交代些什么?”
当时何文泽在外面,奔回蜀国处理事项,为了不延误战机,寻了何叡与何瑾帮忙打个下手,二位是何涉的兄长,兴许是王做得久了还不够,便联合了朝廷的一帮官员,意欲再想办法弄个皇帝做做。也怪何文泽太过年轻,从未参政,从前对于这些事情都只是纸上谈兵,真的接手过来,和想象中怎么都得有点差距。但也是这样才让他知道,豪族的相护,不是何涉处理不来,是实在不知该从哪儿下手。
“我知道小昭儿在哪儿了。”何叡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还是打算自己再顽抗下去?别以为所有人不知道,你这小身板,硬撑打算撑几年?”
何文泽眸底的冷静骤然一变,却还是顶着回应道,“那又如何?”
“你能日日护着时笙,那你能日日护着昭儿吗。”
“叔叔说笑,我又不是神人,哪儿能日日护着。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找我没有什么,可你们们没事做什么要找时笙和无忧?”何文泽的指甲几乎嵌进手心里,却因为上次的伤口不得不松开。
“你不傻,别装。拥戴你的人是你父亲留下的所有兵,在野,在武官,不在朝。你这边唯一在朝的,可就是时笙了。如果你真的要不给面子,那小昭儿留着…你说是不是也可以看做是个祸害。”
何文泽垂眸温柔说道,“叔叔说的是。”
“你自己再考虑一下。”
何叡说罢抬步离开,原来当时的两位贪官是何瑾他们由着放了,表面功夫做足了来敷衍自己的。目前何文泽也根本不敢选官,谁也保证不了举荐上来的到底是谁的人。
他心烦意乱的依在墙壁上,世家为官而世家相护,不至于欺压百姓,可对于君王来说,实在是有力不足,难以与之抗衡。为今之计,除非培养党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