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生】下（2/2）
草～虫～青蛙～蛇～老鹰～人
虽说人是最聪明的生物，可比人还聪明的往往是自己最容易忽略的事情，有时候，人会死于一根浮木，有时会死于饥饿，大多说时候人会死于疾病与衰老！可国乱当头，除了阴谋，又能有几人安然无恙的渡过晚年余生乐。
墨煜钱越国3966年玖都城神使官府邸野古（2月8日）晨时
一个与浅秋国白家富贵不相上下的门族世家，索古川的脸上带着一抹忧愁，他的忧愁来源于自己太过富有，以至于；这种富有可能在分分钟危害着他的家人，他的族人。
今日已是索古川愁眉深锁的第十日，刚入完宫殿还未来得及换下一身官府的他，忍不住的看着一脸比她脸色更加难看的妻子冉氏，冉氏的脸上带着一抹浓重的焦虑，其实；这种焦虑在她的心头已经挂了数日，只是～前些日子，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所以她并未放在心上。
“说吧！什么事～夫人如此焦虑！”索古川收了收自己忧愁的思绪，转身扶着自己的夫人慢慢的坐了下来，随手招呼门外的奴才上前伺候着。
奴才行了个族礼，便像以往一样为拿过老爷头上悬带神帽，小心翼翼的放在供案之上，转而又招呼着另一位站在不远处与自己一同跟在老爷身边伺候多年的同伴。
二人即是合作许久，默契自然也比一般人好上许多～当然这些小细节，身为钱越国神官的索古川不会注意。
他一边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仆人带给自己的方便，一边又极度耐心的等待着夫人声声如泣的诉说，转而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的拉着夫人的袖口说道；“夫人说的可真切～”
冉氏一听这话，原本就因独生爱女与一个没有前途的民官小子看对了眼，而悲从心生，此时一听夫婿的话语，更是怒火聚生的颠忿道；“我到是想让他不真切，可那穷小子却还嫌弃咱们家太过富裕，说什么富溢满则损，我损～我就是损失万两黄金，也不能让娇儿白白的便宜那个穷小子。”
冉氏一辈子都是个贵主儿，当时二人的结合，不外乎是因为利益相结，当然也不会明白人世间，戏曲间，高楼闺怨中，现在女娃儿流行的玩意与娇嫩的心思。
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变得越来越难懂了，她觉得自己的孩子一定是被那个穷酸小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所以才会这么毫无节制的任他羞辱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地位。
今儿个听闻自己夫君终于对女儿的事情上心后，便再也忍不住把这些时日在女儿那收的排挤与疏远，一次性的抱怨起来道；“娇儿这孩子就是个傻姑娘，你说说这钱越国里想入赘咱们索谷家的人多了去了，怎们她这小丫头却偏偏跟这么个穷酸相的人对上了眼，你说说当初；咱们可都是听从了父母之命的，可如今；“我怎会～～”
冉氏说着话中话，看了眼不知何时神游太虚的夫君，直到他心思又转向了他处，本欲闭嘴，但又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嘀咕了几句“老爷若是可以～便让女儿死了对那穷鬼一颗心～也算能了却我一桩心事。”
索古川闻言连连点头道‘遵命’，转而不作下言，起身在原地走了几圈，时而紧皱眉头，忽而惊愕哀叹，直到许久之后，脸上猛然茅塞顿开的笑开了花，他抬脚，不顾夫人冉氏一脸茫然惊愕担忧的神情，率先甩门朝着自家女儿的闺房走去。
只是；那被母亲关闭数日的索古家大小姐索谷娇，此时此刻正假借相思之苦，依附在一个面色清秀，一身傲骨的年轻男子怀中，梨花带泪的哭诉着自己的不幸。
墨煜钱越国3966年玖都城黎山野古（2月8日）冬时
被索谷娇哭诉着投怀送抱之人，看起来穷酸极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袍，早已被洗的有些发白，粗劣的手感不该这这位索谷娇触及他衣衫的同时，便嫌恶的撒手的。
可是；索谷娇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嫌弃，反而一脸花痴的看着男子君子一般不动声色的疏远。
男子名叫居节，是玖都城里秀才世家有名的穷酸之子，他的父亲一生虽为官，却因喜爱攀权富贵之门第，曾被同门世家所不齿，对此；居节无奈又懊悔。
所以；他从小便是在这种矛盾的环境中养成了一种别扭的性子，这种性子有些孤僻，同门世家的几个年龄相仿之辈，若非畏惧父亲攀附的贵族们的势力，对自己简直可以视若无睹。
可有些时候，居节宁可那些同辈们对自己视若无睹，也好过一见面便笑里藏刀忌三分的阿谀奉承。
今日；他本不予来，可父命难为，纵然多么的瞧不起父亲的作风，可他却又不得不委身于他的淫威之下，而苟延残喘。
从小，母亲便喜他谈论家国大事，而他也喜爱母亲比一般女子有着独特的远见与胆识，若非自己无能，她便不会那么早的撒手人寰。
似是悲从中来，似是怜悯，他有些不自在的结果索谷娇身边丫鬟翠儿递过来的手帕，略带尴尬的塞入对方的手中。
却无奈的被对方反握后，似是有意，似是无意的擦拭着滴落在她唇齿之间的泪珠儿。
他心中有些苦涩的想到，这些日子，这个索谷大小姐的表现，无疑是应证了父亲那日的话中话，那场“论证会”是专门为这位大小姐而准备的，料想到自己定会在哪儿说那些话，引得这位贵人的眼，所以才会喜笑颜开的同他谈论家国大事的想法。
他本就不喜爱这样的女子，如此骄纵跋扈，咄咄逼人！没有一点大家闺秀应有的气质与温婉可人。可是；月余日的谈论之间，父亲言语中那若有似无的明示与暗示。
纵然想要装傻，可他却不能装的一辈子的傻！世人常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虽不才，可这样的女子，断然非他所爱，非他所思。
可～他的疏远，她的靠近，他的刻薄与她的纯粹，他不忍伤她，可也不愿意与她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父亲也许恨不得他能入了这位大小姐的眼，入了她的心，可他却一点也不想。
所以；他是抗拒的！在借势着丫鬟翠儿不断怒视的神色后，居节巧妙的起身，随后扶起对方，把她借势依托在丫鬟的身上。
然而这样的举措，无疑是让原本因为对方终于开窍，没推开自己的索谷娇羞辱，但比起这微不足道的羞辱，索谷娇宁可犯傻的认为，对方时因为有个丫鬟跟着，所以；他才没有被自己美色所迷惑罢了。
自欺欺人，仿佛永远是恋爱中女人的弱点，这也是令男人所厌恶的东西。但许多女人如索谷娇一样不明其中的三分道理。
便凄凄哀哀带着不甘心的撒娇责备道；“居公子！为何您这般对人家？”索谷娇说着；随着居节匆匆一别的目光，转而恶狠狠的瞪着一眼身边的丫鬟！随即又慌忙的想要扯拉离她越来越远的居节。
居节似是在索谷娇眼中看穿了一切，他有些急促的闪躲了一会儿，在可以板着面孔的话语里也夹杂了几分责备神色道；“索谷小姐，请您慎重，黎山虽是人烟稀少，可也毕竟有为人知之地，莫要在做些又失礼节的事情，唠人口舌的好。”
索谷娇闻言，红润的脸颊一下子红透的厉害，她恨不得找的树屋躲起来，可是；却又有些不甘心，便妩媚的笑道；“居公子就是这般无趣，我索谷娇也是喜欢的不得了，谁人爱说闲话，便让他们说好了！”
那一副为了自己心中所谓的爱情，而不畏惧世人看待的神情，让一向恪守礼教的居节有些不自在的羞红了脸。
这种羞红，是替对方言语的放荡而羞，而红是因为自己竟一时为了她言语中没有些话儿而红。
至于那种红，是否是恼怒的，居节把它归为‘是’这个行列，情窦初开的男子，与情窦初开的女子，从某些方面来说，并无不同，你若觉得有些东西本是应该，便会被某些应该愚弄几回。
索谷娇虽是壮言在先，可看着对方因自己话语，而越来越拉开的距离，眼中的酸涩，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就像父亲常说的那样！她是索谷家最尊贵最漂亮的女王，没有谁能够对她好视而不见，对她的话听而不闻。所以；只要是她想要的，从她未张口的时候，便应该有人替她准备好，更何况，她张口、甚至争取的东西。
父亲和母亲宠溺，让她在很多时候；觉得自己一生便应当如此，可人生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大家都在变，在变的更加好，或者更加不好。
与家里那些父亲常年提拔、喜欢阿谀奉承、最后在得到后又背叛父亲不同，她喜欢居节身上那种穷而不屈的精神，喜欢他巧言善论，话留三分，不争不夺，不卑不亢的模样。
她第一次见到有人知道她神官之女后，不但不惧，不阿谀奉承，反而更加犀利的批判着她的言行，她的思想，她的处世，她的为人。
她说；“何为三观正直而不受其诱？”
他答；“心正、行正、处正”
她问；“何为心正也？”
他答；“心正在邪念之说听于耳，而不入其心！若不入其心，听之则忘之”
她问；“何为行正也？”
他答；“行者不屈不挠、不卑不亢、围攻善嫉之行能免则免，免不了则笑而不辩，不争不求，诱惑虽满，而心不邪，行易难斜，形若不斜，影虽斜而心正，心正则形而归正。”
她问；“何为处正也？”
他答；“处正则遇人为己，遇事为人，若为己而不闻其事，己所不依，己所不依，则人所难依！遇事为人，以人为事，以事论人，人事皆欢。”
她笑了笑，而他却再也不愿意笑了！
他说；“小姐既是神使之女，理当为民谋福，既是为民谋福，便要以民心之所想而想，以民心所求而求，既是民心所求，定是众心所望！众心所望既是神所庇佑之责，小姐既是神使世家之女，断不该负了众心所想所望所思所求的才好，不是吗？”
第一次，有人说她应该怎样的言语是新奇的，是莫名的愤怒的，是莫名的焦虑的，是莫名的悸动的，可更多的是震撼，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亦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与欲望。
她想得到这个人，这个在他的眼中她该怎样，而不是她想怎样的人，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何要这样对她！他不怕死吗？
对于她索谷娇，索谷家来说；若是得不到，便谁也别想得到～若是她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他怕死吗？也许应该问他何故生～何故生才是～
索谷娇的内心、犹如汩汩长江里的浪花一般，搅得她整个思绪忍不住的飘荡起来～而他；那个一直被她注视的居节此时却被眼前那一抹青衣狼狈的身影所吸引。
他是谁？亦或她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