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爷爷(2/2)
在前世,宋义母亲王秀本来有文凭是干部,仅仅是因为单位工人比干部收入高点,为了多赚点钱养育子女和支持宋在经,放弃了干部岗位和前途,“以干代工”,即以干部身份从事工人的工作,这属于被榨干了的“快牛”。宋在经则是被压垮的“快牛”。目前,夫妻二人都处于“挣脱犁枷跑了”的边缘状态,而宋义要做的,就是要推动促成父母“挣脱犁枷跑了”。
要正面对抗爷爷,可能会有激烈的争吵,宋义很清楚自己的分量远远不够,姐姐宋燕也不行,目前王秀地位尴尬不方便出头,唯一一个能起大作用的人是?宋义看向了哥哥宋征,他是长孙,因为学习好而备受家族器重......
当晚,群山巍峨,月色如水,蜿蜒曲折的潦河上波光粼粼,一波波的河水扑打在河岸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河岸边的一块巨石上,月光映出了一张清瘦的脸庞,正是十六岁已经成为高二学生的宋征。宋征刚安放完鱼笼,他静静的打量着河面,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惊涛骇浪。
“爷爷在鞭打快牛,这是不对的,我们必须阻止!”
“有些话父母不方便说出口,你是大哥,必须站出来!”
“如果有人不把我们当作亲人,那我们也不不必把他当亲人!”
弟弟阿义的话语在他心里反复回荡,自宋征懂事起,他的内心早已对这种亲情有了抗拒之心,只是习惯性的忍受和盲从,才维持着目前的认知。母亲王秀的辛苦宋征当然知道,这也是当初他毫不犹豫选择和母亲王秀单过,离开父亲的原因,弟弟说的道理他也明白,只是不知道弟弟居然胆子大到这种程度,连爷爷都敢不认。宋征原本以为大不了分几个金元宝给老家,事情就过去了,没有想到遭到了弟弟阿义的激烈反对,是的,这不仅仅是给钱的问题,天下没有大哥必须给弟弟娶老婆的道理,退一万步,娶个老婆怎么要那么多钱,哄谁呢?自己家不是一块肥肉,老家亲戚没有权利予取予求,必须让他们明白,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宋征对弟弟现在突然发现有点看不清了,吃肉计划,开垦菜园,抓兔子,做鱼笼,给杂志社投稿,卖鱼和兔子,鼓动自己对抗祖父,一桩桩一件件都散发出“胆大妄为,桀骜不驯”的危险气息。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一件隐秘,弟弟每天爬山时,脚上和手上都绑着沙袋,沙袋加起来分量可不轻。而且弟弟还在山上藏了一个木工锤,有一次宋征偶然看见弟弟用木工锤击打枯树,宋义发力时的凶狠,眼神的凌厉,锤头击打时发出的沉闷蹦蹦声,这些场景散发出来的“戾气”,让自己这个亲哥都有点头皮发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弟弟摔下堤坝是有人推的?
宋征从小主意大,性格刚硬,一直充当孩子王的角色,只是这两年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欺负自己的弟弟。宋征腾地站了起来,又缓慢地坐了下去,目前不宜多事,弟弟的事情先放放,现在最迫在眉睫的是解决老家的问题。弟弟说的对,必须让父亲把精力和重心放在庆安这个小家上,庆安小家才是宋家的希望所在,父亲,自己和弟弟是宋家最容易出头的人,等庆安好了在拉拔老家不迟!宋征在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
......
宋义心里也不平静,和世上很多人不一样,“爷爷”在宋义前世记忆深处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从宋义记事时起,爷爷除了对父亲宋在经和哥哥宋征稍加辞色,对于其他儿孙从来都是一副威严面孔,原因无他,只因为那是他的长子长孙,是他家族中最能代表他的人。宋义成年懂事后,又给老人家加了一个理由,这两个是他儿孙辈中最有出息的两人而已。每次老人家过来,不外乎就是“要钱”二字,离开时带走的是家里不多的积蓄,留下来的却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冷战。
前世宋征曾经对爷爷有过评价,宋义认为很客观。
“一个既可怜又可恨的人,本人被打成右派后一蹶不振,不事生产,把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大儿子身上。”
宋在经去世,爷爷因为受不了最为倚重的长子不在,悲怮之下,也离世而去,可大错已成,无可挽回。在举办爷爷葬礼时,宋义家除了宋征责无旁贷,没有人愿意回去参加他的葬礼,骨肉亲情早已不在,爷爷没有给他们留下慈爱,相反却是痛苦和忧伤。房间里父亲宋在经面带笑容的遗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宋义三姐弟,“慈父已永远不在,家,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