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隔垣洞见（2/2）

韩昶赶上了一个好时候，确切来说是伊邪那岐的好时候，后者殚心竭虑、挖空心思琢磨出来了一个能彻底破解黄泉比良坂处位面法则的计划发动了。

位面法则存在的基础是什么？道祖化身的天道！欲削弱甚至破坏法则必须有圣人的修为，就像老子派遣玄都大法师下凡那样，以圣人之力短时间弱化一小个点的法则，然后玄都大法师便能以自身大罗混元金仙的实力突破这一小点进入人间，即便如此仍会被削弱到一个比较低的水平。

圣人之力，别说伊邪那岐目前没有补充的鬼帝修为，就算他取回上天宫的肉身也达不到，但是伊邪那岐聪明绝顶啊。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创造过许多符篆阵法，其中有一个在量变基础上引发质变的阵法，岛国修者们在千引石布置的那个结界据说便传自这个阵法的简化版，因为主导阵法的正是伊势神宫的那几位筑基期修士，所以张凌是真冤枉了鬼子，毕竟伊势神宫也是日本修真界的一部分，关键时刻还是要为位面稳定出力的。

伊邪那岐原本计划在黄泉比良坂的外域、阴、阳等三侧各画三分之一个阵图，但目前人间的修真水平太低，他便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以黄泉比良坂的外域、阴间这两侧分别勾划了半个阵图，只要阵法同时发动，大量生灵魂力便会在阵法中汇合凝聚近似圣人之力，具体能将位面法则破坏到什么程度尚不清楚，但他肯定会有效果。

现在，外域一侧驻扎着近百万妖魔军的营盘已经在伊邪那岐在藏地魔国与真魔国的内线运作下形成了半个阵图，而阴间一侧也有织田信长的几十万大军和先期到达的妖魔军，如果第六天魔王能够多几个心眼的话便能发现自己后方十个城池是按半个阵图布置的，可惜只有半个阵图，而织田信长对阵法一道并不精通，因此没能看出门道来。

营啸，又称夜惊，俗称炸营，通常指军营中深夜或凌晨突然爆发出莫名其妙、歇斯底里的尖叫，继而引发大量士兵发狂、互相四大殴斗甚至于互相噬咬、厮杀，种种人性深处的恐怖疯狂爆发出来，导致士兵的大量死亡。古代军营军规森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平时别说高声叫喊，连碎嘴造谣都有生命危险，“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让当兵的都提心吊胆过着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累，全靠军纪弹压。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这时有某人做噩梦尖叫或发出，狂暴愤怒的喊声，他身边的其他人也会像野兽一样嗷叫起来，最终理智被内心的愤怒彻底淹没，大家都被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感染，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脑清楚的人抄起家伙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同乡关系结帮拉派开始混战；平时欺压士兵的军官都成了头号目标。混乱中某个人都在算自己的账……中国古代军队就曾多次发生过“营啸”，最早营啸记载于《通鉴纪事本末》东汉对西羌的战争中；北宋救援太原之战，便因有传闻宗翰来了引发过二十万大军营啸溃散；亚历山大大帝东征过程中强迫诸将率军翻越帕米尔高原，兵变四起、营啸不断，最终大帝猝死帕米尔，继位者战争提前爆发。

近代中国内战的淮海战役也发生过类似“营啸”这样可怕的事件。孙远良部第十六兵团在战斗中受挫，撤退到萧县后遭到解放军部队的夜袭，突围后经过一天狂奔逃至陈官庄，凌晨时认为已经远离了战场，被围多日的强烈紧张后又骤然放松，数万人几乎同时倒下酣睡。拂晓，解放军少数部队突然发动夜袭，孙兵团官兵神经顿时崩溃，全军惊叫而起甚至自相残杀、混战起来，数万大军就此溃散无法收拾，只余四百多人跟着孙元良一起逃跑，这是近代史上最大的一次营啸事件。

伊邪那岐正是利用了这点，在阵法中附加了愤怒、仇恨、疯狂、恐怖、狂暴的效果，长处处于战略僵持状态的织田军与被当炮灰使的妖魔军之间，长期驻扎在藏地魔国、每天三班倒对位面屏障保持高水平能量输出的各族妖魔之间，各种矛盾被瞬间放大，在这种矛盾不断暴露不断弹压、再不断重复继续弹压之后的某个夜晚，伊邪那岐的内应在各营盘中一起发动，黄泉比良坂两侧顿时血流成河，阵图也跟着被激活了。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阴间黄泉比良坂一侧，最先动手的是妖魔，在织田军宪兵队一如既往进入妖魔们用来打发日子的酒吧拘役醉鬼、驱赶闹事者时，某位貌似喝高了的灵魔散修爆发了，几息间便将宪兵们打成齑粉，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发酒疯的范围，在附近妖魔们的目瞪口呆中，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织田军骑兵队与铁炮队把酒馆附近的妖魔当成了靶来打，紧接着，妖魔军也开始有组织的增援过来，厮杀开始了，散布在阵图内、包括织田信长副城橿森、丰成秀吉的主城丰国在内的十座城池相继燃起了烽火狼烟，从织田军与妖魔军的战斗蔓延到织田军内部、妖魔内部的自相残杀，魂力与妖魔力源源不断地进入阵图中，光芒渐盛。

外域一侧情况比较复杂，妖魔鬼族二十一国间原本关系不好甚至势同水火的就不在少数，前阵子有赖于魔尊埃蕾什基伽儿与兵力占绝对优势的真魔军坐镇，矛盾各方只能鸣金息鼓、忍气吞声，暗地里斗殴死几个也没人会管，可一旦维持秩序的本身，真魔军发生营啸，这一连串连锁反应更是惊人。在没有得到带队将领的许可下，妖魔军中下层军官自启战端，甚至还有力量堪比鬼帝的真魔与举手投足间便能毁天灭地的魔王加入，事态终于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什么情况？”赤身裸体站在藏地魔国王宫顶端贵宾寝室落地窗前的恶魔女王诧异地看着夜色中燃烧的大地：“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嘛……”

“埃蕾！炸营了，赶紧出动你的真魔军弹压各方啊！”同样惊慌失措撞开大门的藏地魔国女王巴丹拉姆喊道：“我的军队根本无法阻止那帮疯子！”

“慌什么，吉祥天！”埃蕾什基伽儿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即便现在身处火海中心亦未落半点风度：“来人，拿老娘的狼牙棒来……”

史称“藏地暴动”的营啸中，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在黄泉比良坂的驻军都承受了不小的损失，不，鬼国神宫除外，他们在阵图最外围，没有参与暴动甚至还搭救不少受伤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