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醋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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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奕六韩刚到军行辕，突然亲兵来报：“辕门外有一位呼延公子求见！”

奕六韩剑眉一拧，一面吩咐亲兵带人进来，一面对坐在旁侧的谋士们道：“莫不是黑驼呼延家的？”

奕六韩翻开一本册子，这是他巡视交漳马场时，记录下来的圈占军马场地皮的当地豪强名册。

名列第一位的便是黑驼呼延氏。

“嘿，我还没去找他们索还草场，他们倒先找门来了？”奕六韩剑眉一扬，“来得正好，省得我跑一趟了。”

说话间，亲兵领着一个肥胖的贵公子走了进来。

那公子头戴镶金玉冠，穿一袭捻金线的透薄白衫，腰缠绣金罗带，褒衣博带，风雅自得，手里摇着一柄洒金折扇，一面大踏步入内，一面哈哈大笑道：“叶三将军威震北疆，今日得见，何幸如之！”

他穿的衣衫质地透明，薄如蝉翼，可以清晰看见他那一身肥白的肉层层叠叠，随着他的行走而颤动，令人作呕。

偏偏他还用了香粉，走进来是一阵香风，也不等奕六韩邀请，便在一张空椅子里金刀大马地坐下。

奕六韩冷冷瞧着他，往后靠在椅背里，手搭在椅子扶手，漫不经心地问：“呼延公子找本帅何事？”

“啪——”呼延公子打开折扇，故作洒脱地摇着，“闻听叶三将军治军甚严，军令如山。却不想豹跃营的军官，竟强抢歌伎，打伤了我的家丁，把歌伎带回军营私藏！”

“你说什么！”奕六韩万万没料到是这事，一下子坐直了，“你说话要有凭据！你亲眼看见了？”

“当然是亲眼所见，那位军官还把歌伎换了戎装，让她混进军营。”

“你确定是我豹跃营的军官？”

“豹跃营军二部四曲的军官！至于是哪一个，我不知道了，叶三将军何不着人去问，便可证明我有无妄言。”呼延公子摇着折扇，一脸肥肉笑得挤成堆，甚是得意。

奕六韩一皱眉：“是哪天的事？”

“四天以前。”

奕六韩沉默片刻，说道：“豹跃营军二部四曲，昨日被我抽调到军马场去帮忙，尚未归营。”

“哦？”呼延公子被肥肉挤成两条细缝的眼睛，蓦地张大，想了想道，“那日酒肆的店小二听那军官说，要把那歌伎藏在营。想必还在营，叶三将军敢不敢搜一搜。”

奕六韩剑眉一振，叫来一个亲兵，让他去军二部四曲的营搜查。

不一会儿，亲兵们将一个穿着下层士兵戎服的瘦小兵丁押了来，散落的鬓发遮住了“他”的脸，亲兵们禀报：“我们把军二部的营房全都搜了，见此人可疑，正要盘问，她跑了，被我们逮住，问她是哪个队的，她答不出来，我们搜她的身，发现是个女的。”

奕六韩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犹如黑云摧地，阴沉可怕。

他严禁军携带女子，居然有人不顾他禁令，将歌伎私藏在营，还被即将要打交道、勒令其交还草场的当地豪强给抓住了，实在是让他大失颜面。

他一拍桌案，对那歌伎厉声喝道：“是哪个军官带你入营的？！”

那歌伎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瑟瑟缩缩说不出话。

呼延公子突然从座位跳起来：“贱人，还不快说！”

苗笛头颈低垂，散落的鬓发遮住脸，哆嗦着说了一个名字。

奕六韩一拍桌案怒道：“果真是他？”

歌伎战战兢兢地点头。

“这是你家的歌伎？”奕六韩又问呼延公子。

呼延公子坐回椅子，继续摇着折扇：“她是飘香楼的歌伎，自然也是我家的歌伎！”

交漳城不少的酒肆店铺，背后财东都是呼延氏。

奕六韩点点头：“那你把她带走吧，等二部四曲归营，我自会惩处违纪的军官。”

“那我告辞了，叶三将军！”呼延公子“啪”地一收折扇站起身来。

“过几日我要登门拜访贵家主，不知呼延家主近日可在府？”奕六韩不动声色地说道。

呼延公子当然知道奕六韩是为军马场一事，躬身一揖：“家父扫榻温酒以待！”

说着拽过苗笛便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忽然一声惊雷般的断喝：“慢着！”

苗笛浑身一抖，脑轰地一下，几乎瘫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