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章 凤翔(6)(1/2)
一转眼已到了十一月初。荆南成州枳城又是小雪天气。
凤翔把成串的酒壶搭在肩上,摇摇晃晃向着自己居所走去。
“独饮无趣,兄台看来酒量甚豪,不知可愿共饮一杯?”路边酒肆中有人朗声道。
凤翔闻声转头,见空荡荡的酒肆中坐着一名年轻公书,容貌清秀,衣饰朴素无纹,但通身自有一股高雅意态。凤翔略觉他眼熟,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迟疑了一会才问:“阁下是?”
来人一愣,然后微笑作答:“在下姓白。”
凤翔全身一凛,已知晓此人身份:“白显?”
“正是。”
凤翔下意识的抬手,却听见身后两声细微的响动,知道这酒肆中必有高手埋伏,绝不止白显一人。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放下手,坦然走进酒肆,同样微笑以对:“边塞小城,不知何德何能竟让使泡大驾光临?”
白柔暗暗赞赏,温言道:“丙辰之役后,久不闻小将军消息,甚是挂念,故特来拜会。”
凤翔的表情仿佛吞了一只苍蝇,拜会他?这人莫不是嫌命长?他轻咳一声,有点不自然道:“不敢。”
白柔淡淡一笑,亲自取温酒为凤翔斟上:“不瞒将军,在下久慕将军风骨,却不曾有机会结识。入冬以来战事渐缓,便冒昧前来,盼与将军一叙。”
凤翔一口饮尽杯中酒,苦笑道:“我与使泡恐怕没什么好谈。”
“敢问将军。你我可曾有过私怨?”
凤翔一愣,随后回答:“我与使泡虽在战场上生死相搏,却是各为其主,并无私怨。”
白柔笑吟吟道:“正是这理。在下此行非涉公务,与将军围炉对饮又有何不可?”
凤翔笑了起来:“贤兄此言有理,凤翔自罚一杯。”
数杯之后,白柔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凤兄在枳城过得还好?”
凤翔脸色微微一僵,显然对自己被贬来枳城并不满意,但最终他却大方道:“枳城并非要冲,确属闲职。若是现今没有和未南的战事。我倒也乐得在这里逍遥。白兄别误会,我并无指责白兄之意。在其位,谋其职,这道理凤某明白。”
“凤兄果然是豁达豪爽之人。”白柔点头。
“惭愧。凤某数次欲对白兄痛下杀手,白兄却能坦然与凤某共饮,胸襟之广阔,凤某相形见绌。”
“凤兄也说了,在其位,谋其职,某又岂可因此而对凤兄怀有怨怼之心?”白柔亦坦荡一笑。
凤翔微微犹豫。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那么白兄对荆南是否有怨?”白柔表情不易察觉地一动,却若无其事道:“我与凤兄,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凤兄此言。不免让人扫兴。”
凤翔略有些不好意思,搔头笑笑:“是,凤某造次了。”
白柔却忽又展颜一笑:“不过,凤兄若肯自罚一杯,白某便告诉凤兄也不妨。”
“该罚该罚。”凤翔爽快的一杯酒下肚。
白柔等他喝完。方慢慢道:“对荆南,白某个人并无恶意。然未王一直将封、岳二州被荆南夺取引为奇耻大辱,恐怕不会这么容易了结。”
“即使封、岳已复归未南,未王仍不肯罢休么?”凤翔颇感于白柔的坦诚,沉吟后试探着道:“使泡是否可向未王进言,就此休兵?”
白柔心里暗叹,凤翔是良将之材不假,对政治的了解却显得过于肤浅。可这样的人反而更易掌控,所以对她而言倒是一件好事。她面露难色:“大王向来乾纲独断。某资历尚浅,人轻言微,恐怕爱莫能助。”
凤翔眉头紧皱,将白柔的话信以为真。白柔并不急着将话题引到正事上,而是托腮悠然漫视天上细雪飘落,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思考。
良久。凤翔一叹。自言自语:“真的没办法了么?”
白柔悠然一笑:“若是将军现在将我击毙,或许尚有希望。”
凤翔一凛。抬眼打量白柔。白柔眼神清明,嘴角含笑,也不知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凤翔手指动了一动,却并没动手。在战场上厮杀是一回事,要他突然对一个正在和他谈笑晏然的人出手却超过了他的底限。何况白柔地气度、能力让他颇为心折。当他对一个人产生好印象时,就很难再下重手。他有些尴尬的一笑:“白兄说笑了。”
白柔赌的就是凤翔重情义的性书,见他神情变幻,却稳坐着不动,便也出声笑道:“罢了罢了,说好只谈风月,却还是扯到俗务上了。”
凤翔也笑了起来:“是我的错,再罚一杯。”
之后两人把盏言欢,彼此都很有默契的对战事绝口不提。
夜深时,凤翔起身告辞。白柔起身送至门口,两人依依作别。凤翔走后,白柔笑意散去,淡淡道:“出来吧。”
盛思明从房梁上跳下来:“你干嘛说要他杀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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