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风雨欲来时（2/2）

约瑟法懂了，他轻轻翻开了那本“书”。那是一本类似记账薄的东西。里面细致地记载着贸易双方关于某种“货物”的贸易往来情况。而在账薄的最后一页，粘贴了一张手写文书。

“……最后一批货物已大致筹备完毕，先预先供应百分之八十的货物，其余部分待三天后钱货两讫后一并交付……”文书的落款是塞勒万塞弗。

“三天前的文书。”仿佛是为约瑟法做注解般，克兰托如此说道，并向约瑟法走来，看来他的调查已经结束了：“那个塞勒万塞弗是矿业都市博得望势力最大的商人，发迹于三年前。他也是唯一还与波乌拉镇有贸易来往的大商人。”说到这里，克兰托饶有深意地顿了顿，这才继续道：“现在波乌拉镇中所有的商人都是他的手下。”

“他是做什么的？”约瑟法心中一闪念，问道。

“你不是已经见识到他的生意了吗？”克兰托闻言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就在几个时辰之前。”

“你说什么？”约瑟法闻言色变，几个时辰之前，自己是在……

“没错，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克兰托的笑容不再，转而换上一副凝重的神色：“人口贸易，或者说是户籍倒卖贸易，那就是塞勒万塞弗发家的原因。而波乌拉正是他商业网中一个重要的环节。除了几个时辰前我们看见的那两个人，在波乌拉还有数十名替塞勒万塞弗工作的人口贩子。如果是塞勒万塞弗的话，他和这件事情有所关联我一点也不会吃惊。”

“人口商人塞勒万塞弗……”约瑟法轻轻地将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名和称谓复述了一遍。自己在雾弥谷中从来都不知道有这种人。人类竟然将自己的孩子当作商品来买卖……究竟是自己不了解这个外部世界，还是这个外界根本就不若自己想象般美好？

“可怜的孩子们……”旁边的克兰托突然长叹一声：“他们的父母亲原本是想让他们离开这个破烂城镇，到外界去过一种崭新的生活的，谁想他们竟会遇到这种事情。”

是啊，那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父母的好意却导致这种结局，这些孩子即使是死，也不会瞑目吧。

不，或许恰恰相反，看这些孩子安详的神态，也许那一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货物啊……”身旁的克兰托再度叹息道：“你看见那上面的措辞了吧。货物……如果这个货物指的是这些孩子的话，那么这就是有组织的屠杀啊。”

约瑟法的灵魂猛地一颤：屠杀！是的，不管这些孩子死得多么安详，他们始终还是死去了啊！这和他们是否解脱无关，因为这本身，就是对死亡的亵渎吧！

究竟是谁造成了他们的死亡？不管是谁，如果他与这些孩子的死有关，那么他绝对是不可以被原谅的！

思绪又回到几个时辰前：如果自己没有碰到那对母子，没有阻止那两个男人带走孩子，那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这些孩子真的是被塞勒万塞弗拐到这里然后害死的话，那么……

不好！约瑟法心中一惊：如果还有孩子落在塞勒万塞弗的手中，如果那张文书所指的货物真是这些孩子的话……

“那个塞勒万塞弗在哪儿？”

“两年前他就举家牵到王都去了。不过他雇佣了很多商人做他的代理。这些代理应该都住在镇里。”克兰托回答道，似乎早就料到约瑟法会如此问。

“请带我去找他们！”约瑟法郑重地向克兰托要求道，同时，他也紧握了握腰间的英雄剑。

“这个当然。”克兰托满不在乎地答应下来，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些约瑟法看不懂的东西：“不过，我想知道，如果那些商人们真的和这件事有关，如果他们真的如此残酷地杀害了这些孩子，那么你打算如何？”

约瑟法没有立即回答。他金色的眼睛再度凝视着洞穴里孩子们的尸体，良久，他才坚定地答道：“人类没有杀害人类的权力，那种行为是亵渎死亡，绝不可原谅！”

“喔？”克兰托似笑非笑道：“这又是你族的谚语吗？”

“不，”约瑟法庄严答道：“那——是我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