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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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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子惠母亲说明了来意,说是队伍上的人,收集陕北民歌。子惠母亲毕竟是在秀水城待过多年的人,经见过世面,给这后生倒水让座。子惠不敢正视“公家人”,仅瞭一眼就到南墙跟抱一捆柴火到窑洞里烧火做饭去了。

慢慢熟识了,子惠也不在窘迫,能和他当面说话了。有时坐在灶前,看子惠烧火,火光映红她的脸颊,犹如山丹丹花一样艳丽无比。他甚至感到了局促与不安,悄悄地挪动凳子,尽可能离她远一点,不让心中的杂念亵渎了纯洁的女神。

那些日子,他就住在子惠的窑里,继父出了远门,子惠和母亲住在一起,把自己住的窑腾给了公家人。

不能不说,就在那些日子,子惠心里朦胧有了这个后生。

他帮她挑水、扫地,还推磨,干这干那,很是勤快。闲暇时间,子惠面对面着着,对他吟唱数不尽的信天游。但她母亲对延安来的这公家人时刻提防,唯恐大了的女儿干出难以见人的事。为此她和母亲在暗夜里还拌了嘴,说,娘,你把女儿看成了啥人?

其实不仅仅是她母亲担忧,村子里的乡亲们看出了端倪,子惠看上那个公家人了。在村外,子惠撩开嗓子,给他唱许多的信天游,歌声传情,子惠的眼神也多情。

俊娃看到了,曾对子惠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了那个公家人。

子惠不直接回答,却告诉俊娃,你是我哥,我从小就把你当做我哥,我只能是你的妹妹。

这话说得够直白了。俊娃还想说什么,子惠说,哥,找个嫂子吧,别再让家里大人们为你操心了。

之后,俊娃把系着红毛线的酒瓶送到了喜欢他的那个女子家里,一桩亲事定下了。

子惠说:“哥,我为你高兴。”

俊娃点头,我知道你高兴,哥也愿意看到你心想事成。

子惠有些苦涩,但嘴里却说,哥放心,我会如愿的。

多天后,那个“公家人”要走,子惠的心里空落落的。

后生告诉她,“我要过黄河去晋察冀,以后怕是再难以见面了。”

这话让子惠很难过,但她无法挽留。

她偷偷跑出去送他,一个在沟底下走,一个在山梁上送。走远了,公家人听见山梁那边飘来如泣如诉的信天游,犹如从天上飘来……瞭不见人影了,子惠还站在山梁上。

终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黄土高坡上,走远了,人影越变越小,但歌声仍在,从嘹亮变成阴柔……

令子惠不知道的是,在黄河边,俊娃截住了八路军后生,怒目质问:“你走了,子惠咋办?”

那后生说:“这就是我急于离开的缘由。子惠是个好姑娘,不是我视而不见,关键是我得去前线,残酷的战争意味着流血牺牲,我不能害了子惠……”

俊娃明白了。

公家后生在上船后告诉俊娃,“请转告子惠姑娘,等革命胜利后,我会来看她的。”

但这话俊娃没有告诉子惠,不然按子惠的脾性,说不定她真的会一直等着他来。

转眼到了一九四七年,陕北大地到处硝烟弥漫,老百姓为了躲避战乱,四下逃命。重新开战的国民党把重兵投向了陕北,以为拿下延安指日可待。但毛泽东采取了撤退就是胜利的战略大转移,主动放弃延安,把包袱丢给了国民党,而他自己则率领“昆仑纵队”和胡宗南兜起了圈子。

轻而易举占领了延安的胡宗南很神气,自以为这下共产党的劫数到了,想在短时间里把共产党消灭在这黄土高原。

然而,神气的胡宗南万万想不到,他的部队在山梁上寻找解放军主力决战,和他兜圈子的共产党首领毛泽东却带领他的昆仑纵队就在梁下的山沟沟里。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老天爷有意的安排?不知把战火燃向整个陕北的胡宗南从以后公开的资料上看到这些他又作何感想呢?蒋介石又会咋想呢?命也,非也?

乡下人永远不知这些,他们只管逃命。

子惠被她母亲打扮成了一个村妇模样,粉嘟嘟好看的脸上被抹上泥灰,逃离了家园。而赶牲灵的人没有和她娘俩一起走,执意赶着牲口去了河套地区。他和子惠母女一起出了村庄,在沟底的岔路停住了脚步。

子惠母亲说,这兵荒马乱的你就别再赶脚了,等安稳了再去也不迟。

可赶脚的说,我一个下苦力的人怕个甚?劝不下,一家人只好分了手。

谁知,这一去竟成了他们的诀别,他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被抓了丁,更有人说在去河套的路上,他被天上掉下的炮弹炸飞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难挨的一段日子,陕北的战火总算平息了,回到窑里的母女苦巴巴地等着赶脚的人归来,却永远也未能等来他的身影。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呦、三盏盏的那个灯,

啊呀带上了那个铃儿呦噢、哇哇得的那个声。

白脖子的那个哈叭呦、朝南得的那个咬,

啊呀赶牲灵的那个人儿呦噢、过呀来了。

这是子惠姑娘的歌,不知出于何种想法,也说不清是不是唱给那个没了音信的脚夫的,反正她站在圪梁梁上张口就来了。也许她是代母亲唱给那个人的。打那以后,这首歌永远彻底压在了她的心底,再也没有哼唱过一句。每当遇到赶牲灵的队伍走过,她母亲颠着小脚赶忙去探问,往往是沮丧而归。后来子惠也自觉不自觉地只要听见铃声叮咚响,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往外奔,和那些期盼自己亲人的姑娘、婆姨们站在路口,等待赶牲灵的队伍走近。那种希望、焦急、失望的心理如同曲子所唱的“你若是我的哥哥你招一招手,你不是我哥哥你走你的路”那样,淋漓尽致地刻画了出来。

子惠说,那些日子里,她的母亲得不到脚夫的音讯暗自伤感,天天站在山峁上苦苦地瞭望,母亲那神情发痴的样子让她这个做女儿的心里不好受。她预感到,那个将她养大的赶牲灵的人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多少年后,每当提及此事,子惠就难过,她说她这辈子最为懊恼的就是在脚夫活着的时候没能当面叫他一声父亲,到死了都不知他的尸骨扔在赶脚路上的哪个地方。

子惠说,她继父不会唱“赶生灵”,倒是听他哼过几句“脚夫调”:

不唱山曲不好盛,唱上一个山曲想亲人。

你管你走东我盛上西,无定河把咱们两分离。

母亲终究没能等来她的脚夫,也没有掉一滴泪,但做女儿的却看出,从那以后,原本话就不多的母亲更加沉默了。倒不是母亲和那赶牲灵的人感情有多深,实实在在是一个家庭不能没有男人,毕竟男人是这个家的天,哪怕他是个赶生灵的脚夫啊!

这个时候,虽说解放大军平定了陕北的战火,但子惠母亲害怕还会有什么变故,央求女儿赶紧嫁人。天下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希望子女平安,特别是有女儿的都渴望能嫁个好人家,不缺吃不缺穿固然美好,不受婆婆的虐待,不挨丈夫的打骂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可子惠就是不肯气。

那些日子里,子惠天天站在山峁上就像母亲一样也在等一个人,村人们见了对她母亲说:“你家丫头太痴心,那个队伍上的后生还会来吗?”她母亲苦笑,却又不便于说,其实,为娘的知道,子惠等的并不是走了的那个队伍上的人,她是在等多年不见音讯的堂兄兰子恩。

多年前离开秀水城时兰子恩说过的话子惠没有忘,哥哥说等革命成功了就来接她们,如今共产党已经得了天下,当哥哥的怎么还没影子呢?她一度想去找哥哥,但她母亲说,这么大的世界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山风吹乱了子惠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她母亲说:“别再天天瞭了,要来他早来了,这么些年了,哪里有他的音信?要么他忘了你,说不定他连人都没了……”

“娘,你干吗这样咒他?”子惠的脸色都不对了。

“呸呸呸,是我不该那样说。可是,子恩他是闹红打仗的人啊,那子弹……”

“你别再说了。”子惠径直进了窑内,门“咣”地关上了。

到了这时候,反倒她母亲不自觉地往山那边的蜿蜒小路多看了几眼,空空如也。

过了一天又一天,当子惠最后一次从山峁上无精打采地瞭望回来后,没了指望的她顿觉浑身疲惫,一进窑门就软塌塌地倒在了炕上。

她母亲无不担心地叫了声:“子惠……”

子惠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窑顶出神。

“子惠,别这样,你要想开些,你这样子娘害怕。”她母亲眼神里流露出的皆是忧虑。

“娘,没事,不会有什么事,我就是心里屈……”

“孩子……”

当母亲的眼里有了泪花。

子惠的心里很不好受,已无望,彻底死了心,她压住上涌的难过,强装欢颜地对母亲说:

“娘,我听你的,你找人说媒吧。”

她母亲的泪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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