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外章 这一生…（1/2）

“那是什么呢？”这是一个小孩的声音，稚嫩的童声，却是丝毫掩不住比小猫儿都要大的好奇心，父亲手中拿着的是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女子，看上去很温婉，很柔和，充满了迷人的微笑。父亲伸手摸摸画中女子，仿佛像是在感受什么，闭上了眼睛，“这是丢失的东西。”

“丢失的东西，爸爸骗人，是妈妈吗？可是，跟妈妈不像，也不一样呢？到底是谁呢？”小孩很单纯，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幅画。

“呵呵，念柔是不会懂的。”父亲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脸上带着一抹淡笑，更多的是忧伤。

望着父亲像是笑，又感觉不在笑的样子，念柔凝望着画中女子，心中定下了一个终生都在实行的誓言。

“爸爸，告诉念柔，念柔不是小孩了，一定能够懂。”小孩信心满满，惹的父亲轻笑不已，却始终没说，这画中人到底是怎么丢失的，到底是谁？

“为什么叫念柔呢？”小孩调皮的拉着母亲的手，一遍遍的追问着。母亲拗不过孩子，唯有抬头望着浮着悠悠白云的蓝天，一声叹，“因为这个名字很好听啊！”依旧是长久以来的回答。

睁开眼，望着眼前的景色，对面是一条小河，在这狭隘的山谷中缓缓流淌，遍地野草丛生小花怒放，呼吸着略微湿润的空气，念柔摇摇昏沉的头，却是牵动了硬伤，身前有一条小河，挣扎着，忍着全身的痛楚慢慢地爬到小河旁。掬水就喝，并不是很渴，不过作为一个毒师，相对应的也是一个药师的他来说，水可是治百病的良药。

突然，心中一明，转头发现了不远处的她。

父亲一直爱着的人。

父亲一直愧疚的人。

父亲一直不能遗忘的人。

“念柔，父亲这一生都是在做错事，不断地犯错，却又不知悔改，不知道如何悔改。作为一个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无法照顾年少的孩子，无法看到孩子成长，这是做父亲的失败。作为一个丈夫，不是一个好丈夫，与妻子说是同床共枕，却是同床异梦，看着自己的妻子，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这能叫一个好丈夫吗？”

“你母亲无情的离去，犯错的却是作为丈夫的我啊！念柔可千万不要怨母亲，母亲也是一个苦心人啊。要怨就怨不争气的父亲吧！念柔不是一直问画中人是谁吗？她是父亲一直爱着的人，从来都不曾遗忘过。以前那幸福的时光，却已经悄然而逝。现在的她已是王爷的夫人。原本那一天之后我们就可以双宿双栖的，可是，王爷抢走了静柔，原本属于我的静柔。”

“而我却也没个办法，论身世，人家是皇亲国戚，帝王的弟弟，是站在顶峰的存在。论家财，谁能有皇帝家有钱。我悲观绝望，怨天怨地，却没有想过一点的去寻找，明明知道王爷家在哪儿？只要有信心，只要去争取，就一定可以再一次的看到她的，可是，父亲不争气，放弃了与她一同定下的誓言。自私的我却是不断打听她的消息，得来的消息，却是更让我愧疚，她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已经遗忘了笑，那美丽的笑。心中剩下的只是恨，恨着所有的人，包括我。”

“我在她心目中还能算做什么？我已经不敢去想象了，世人常说爱比恨更加让人痛苦，倒也真是这样。因为爱而生出的愧疚，一直折磨着父亲，没有一刻停息过。即便是如此的愧疚，我依然无法去拯救她，即便是去了，也无法拯救，即便是拯救了，感情早已经成为浮云过眼，不可能再一次的出现了。即便是再一次的爱上了，也会爱的很痛苦。懦弱，就一直懦弱。第一次没有去救，第二次即便是去了，挽救回来的也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或许连心都不存在了。作为一个男人，我这一生愧对两个女人，一个是你的母亲，另一个便是她，蓝静柔。念柔，记住，不要学父亲这样的懦弱了，不要对不起爱着你的女人。”父亲不断的说着，直到闭上了眼。

念柔终于知道了自己名字的意思，终于知道了画中人是谁，终于知道父亲为何总是露出哀伤的眼神。可是，眼泪不止，父亲闭上了眼，就表示再也不可能睁开了，父亲早就已经生病了，这一刻是迟迟早早的事情，父亲一直劝他要像个男子汉，可是，如何能不流泪……

缓缓的爬起身，他的嘴角带起一丝苦笑，轻声道：“对不起，父亲！我没有听从你的遗言，终究是对不起了一个人。”转头看了看高高的深空，师傅，一定还在哭泣吧！

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移动到她的跟前，伸手放在鼻顿，还有一丝气息，她的身上已经被树枝划破，处处有着细细的血丝，想起师傅一直说的那句话，女人这个动物非常的爱美。挽起手指轻轻的在她脸上划了一下，轻笑道：“笑一笑，世界还是美好的，恨，终究是要消弭的东西啊！”

躺下身，望着画中女子的睡容，想到的却是那个惹人苦恼的师傅。

父亲死后，念柔再也没有了亲人，唯一的母亲，还不知道在哪里。他失去了一个家，失去了一个方向，但是心中有了一个前行的重点，得到画中女子的爱，是的，念柔喜欢上了画中女子，温柔的女子总是惹人怜爱的。所以他要做父亲没有做的事情，但是，也要有实力，所以他开始游行于世界之中，在一个个的城市如同鬼魂般的游弋，却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教他武艺，没有人收他，因为他那个时候比之乞丐还不如。

直到有一天，睁开了眼，看到眼前哀伤哭泣的人，这是师傅，

师傅是一个毒女，毒女都有着悲哀的身世，他并没有了解，但是只因这一个哭泣，他站起身，缓缓地走到师傅面前，伸手握住师傅的手，缓缓的说道：“为了抛弃自己的人去哭，是不值得的。”这是父亲一直想要告诉他的事情。

师傅哪能知道眼前人，明明是一个小孩，却是如此的大彻大悟，看着小孩单薄的身子，冻得通红的小脸，反手抓住他的手，心中的悲戚并不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不过也无异。

“可以做我的师傅吗？”念柔知道眼前人，不一定会武艺，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几千遍了，没有一个人会点头。可是，就当他快要灰心的时候，师傅点了点头。

之后就跟着师傅过起了隐居般的生活，相处的久了，了解的深了，师傅是一个人见人怕的毒女，被人称作有着蛇蝎心肠的怪物，但是，在他的心里，师傅即便是让整个世界闻风丧胆，她依然是那一个在角落里独自哭泣的女子。

念柔一直想要学习师傅的毒蛊术，可是师傅一直不教。或许是这样的生活过的累了，或许是师傅厌烦了他的纠缠，一日，不告而别。念柔没有离去，一直一直等待着，因为心中一直坚信着，师傅就是师傅，师傅不会抛弃徒弟的。

回来了，师傅带着伤，回来的。念柔一直照顾着昏迷的师傅，直到师傅醒来的那一刻，可是等来的却是无情的驱赶，“滚啊！我不需要怜悯。”

“不，不能走的，师傅还没有教我毒术呢？”念柔很坚持。

骂了千言万语，念柔一刻都不曾露出害怕，抑或是别的表情。师傅也累了，哭着道：“走吧！我错了，我不该答应你的，我就是一个应该在角落里孤独死亡的人，不需要，也不能要人的怜悯的肿瘤。你跟着我只会被世人咒骂，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的。我就是一个恶毒的人，这些慈悲明明也是不需要的啊！”可是，依然是下不去手，念柔，是第一个跟她说出那种话的人，也是她的弟子！

一日师，终身父。

念柔看着师傅的样子，也跟着哭了起来，“我知道的，师傅是好人，在念柔的心里，师傅一直都是好人，不管师傅做了什么事儿？它都不会改变念柔心中的好人师傅。师傅赶我走，念柔应该听话的，但是，念柔除了这里已经没有去处了，这里是念柔的家啊！”

一句话震撼了师傅，家啊！突然伸手摸摸少年稚嫩的小脸，“对，家，这里是我们的家啊！我是你的师傅。”

师傅一直问他学习这些是要做什么？念柔毫不隐瞒的说着原因，师傅只是苦恼，小小年纪，你懂的什么是爱吗？爱一个人是陪伴着责任与义务的。

学到了毒蛊术，却是更明白了师傅的悲哀，师傅一直在月下叹息，一直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出神，唯有在见到他的时候才会稍稍的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应该是两年前吧！师傅开始酗酒，总是喝的酩酊大醉，刻刻是醉眼迷离，作为一个药师，酒多喝无益，这一点师傅应该清楚的，可是，仿佛与酒在赌气一样，每天都要来个一斤两斤，时间长了，念柔也埋怨了，师傅只是对着他笑笑完事儿，喝了酒师傅总是撒酒疯，没有一点的例外，而且总会问一句话，师傅在念柔的心里就只是师傅吗？

每当念柔回答以后，师傅自嘲地笑笑，倒头就睡，醒来继续喝酒。

如同一个恶性循环。

心想，一定是想要让天底下的酒厂关门吧！按照这个喝法，按照这个样子，念柔如何能离去。每每看着清月，他都会叹气，心中的梦到底何时才能去兑现。

我喜欢你。是一句醉酒疯言，还是真心的，已经不需要去解析了。念柔不是猪脚，没有猪脚可以无良的祸害女子的设定，心中却是对这个师傅也是有着一点想法的，是不是爱不清楚，但是，是有责任存在的，这一点是最清楚不过的，师傅给了他一个家，他应该还给师傅一个家，但他心中还有一个坚持着的奢望！

自从说了这句话以后，师傅喝酒的情况的就少得多了，少得可怜。直到有一天，师傅却是再一次的驱赶了他，他这一次没有再坚持，听从了师父的话，因为只有完成了这个梦想，看到画中人幸福，他才能安心的陪伴师傅。

最后一次看着师傅的笑脸，一张哭着的脸，猛然发觉，其实自己是一直不了解师傅的啊！而师傅却是很了解他。

那座小屋，依然清晰，那个人的印记，更加的深刻。只是，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因为他要让父亲喜欢过的人，喜欢过父亲的人幸福。这便是他存在的价值。

梦中依然是一个人无情的眼睛，这个人放弃了他们的誓言，还有另一个男人凌厉的眼神，可是，为什么下一刻会变得温柔？蓝静柔很冲动，很想撕破了他的伪装，他应该是天底下最可恨的人，为什么要变？为什么要阻止我的恨？这根本就是一个噩梦。

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山洞，自己却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旁边有一团篝火，上面烤着鱼，蓝静柔知道了自己没有死，动了动身体，很痛，本来她就很柔弱，又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没有死已是奇迹，这些痛楚算是轻的了。眼前的景色无不在说明着，这崖下还有人存在，自己是被人救了，心中却是很凄然，活着已经给予了她太多的痛苦了。

虽然她的孩子给了她很多的勇气，但是，终究不如恨来得深。

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蓝静柔闭上了眼，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念柔拿着众多的药草走了进来，心中却是苦恼，虽然并没有太大的伤，都是一些小伤口，毕竟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虽然眼前人已经可以说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但是终究还未风华，韵味犹存。可是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苦恼，这都两天了，还没有醒来，实在是不得不让人佩服这女人的睡觉的功夫，嘛，现在也不是佩服的时候。更不是脱线的时候，来到蓝静柔的跟前，蹲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就这样出神了。

嗯，是在等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