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还有机会（2/2）

老沈一阵愕然，他看着李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进的神情有些难过。他不是不理解老沈的做法，而是同情老沈，十年来被仇恨束缚了自己，迷失了自己。更可悲的是，他那么爱长雪，但是，却因为他的仇恨，让自己的女儿也走入了迷途。

十年前，长雪还仅仅是一个十岁的女孩。李进不认为，也不相信，那个年纪的女孩会处心积虑的懂得复仇和报复。她之后的所有想法和行为，一定都是在老沈身边耳濡目染出来的。

“你……早就知道了？”老沈问李进。

李进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推理着说：“吕萍的尸体丢失的时间，其实……正好是肖鹏飞找你找不到的那段时间。从外界进入这个殡仪馆，只有一条路。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这件事是当时在殡仪馆里的人干的。那么，这里除了工作人员，就是从吕萍死后，来来往往的警察了。你就在其中，在所有人都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做了后面的一切铺垫。然后，在我们一起审问孙洪钧的时候，你再让长雪配合，一次一次的打电话，用生命安全引导孙洪钧开始怀疑吕萍没有死。这样一来，孙洪钧不打自招，他一定会为了长雪说出所有实情的。而长雪，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将那些误导人的证据都放好了。只要我们顺着你给的线索一点一点摸索下去，最终会翻到孙洪钧车里的那些东西，然后孙洪钧就会因为那张卡片而失去理智。其实想想……能有那张卡片的人，只能是长雪，不是吗？”

沈墨这时也在一旁淡淡的接道：“而且，从孙洪钧进门的那一刻起，你的眼睛就几乎没有离开过他。不是审视，不是注视，而是一种久违的打量。那种表情，绝对证明你们之前见过。另外，你在审讯孙洪钧的时候，经常会做出侧身和斜视的动作，这些细小行为举动都证明了你对他有抵抗，有反感。我们开始可以认为，你的反感是因为怀疑孙洪钧杀妻，厌恶这个道德沦丧的人渣。可是后来，每当他提起苏楠的时候，你的表情都很复杂。嘴角三十度左右的向下和瞳孔收缩放大的频率，都代表了你的内心很激动，很愤怒。你从始至终都并没有对他口中的苏楠感兴趣，你甚至没有怀疑过，是不是苏楠作为第三者而去杀害了吕萍。刑警们正常的排除嫌疑过程，直接就被你忽略了。那么，就是说，这个苏楠，你也认识。好了，那总结一下就是，你认识孙洪钧，认识苏楠，但是孙洪钧不认识你，苏楠没出现过。再根据你妻子车祸的时间，以及孙洪钧结婚的时间，还有长雪的年龄推断……李进的所有疑虑，就都有了结果。老沈，李进之所以久久不开口参与意见，并不是在观察孙洪钧，而是……在观察你。”

沈墨的一番话，把老沈给说愣了。他随着沈墨的话语回想着这一个晚上李进所有的举动，才恍然大悟……什么叫做青出于蓝。

肖鹏飞十分痛心的走到老沈的面前，生气的说：“老沈……你知道我在别人面前是怎么评价你的吗？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吗？我拿你这个老朋友当骄傲，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你有为长雪想过吗？你真的为她想过吗？你太自私了你！！”

老沈沉默不语，这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许多。他的仇终于报了，也许这十年来支撑他的东西就是仇恨。现在仇人得到了报复和惩罚，他也好像没有了动力一样，颓废空虚。

许多人可能都尝试着想过“报复的快感”。但是，报复真的有快感么？

答案其实是没有的。

因为在报复的路上越走越远，渐渐地就会迷失了本我，失去了自己。而且，任何一种报复，其实都是两败俱伤的。在这种情况下，谈何快感呢？

比方说老沈现在的情况，他开心么？吕萍死了，孙洪钧即便没被毒死，也会因为杀害吕萍而被判处死刑。老沈按理说应该开心才对，可是他现在为什么显得如此落寞？

因为在这十年的复仇之路上，他失去了他自己，他失去“英雄”的光环，失去了最爱的工作，也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长雪才二十岁，便为了复仇而对仇人献出了自己的身体。对于这样年轻的女孩子来说，对她的心理一定有很大的影响。这将影响她今后的人生观和爱情观。

警察们陆陆续续跑过来了，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把孙洪钧带走了。

老沈看着押送孙洪钧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说：“从你们来找我的时候，我的心就咯噔一下子沉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呢？鹏飞你为什么会偏偏赶得那么巧，在这重要的时刻带来了李进和沈墨呢？李进的推理技巧令我惊叹，他们两个人都沉着冷静，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我整个局。我害怕，不是害怕他们揭穿我，而是害怕十年来的仇恨不得报，更怕长雪的牺牲和付出都白白浪费了。谢谢你们……没有早早的揭穿我。只是没想到，这个该死的狗杂碎竟然能活过十小时……”老沈说着，眼睛里依然流露出了那种刻骨的恨意。

李进这时说道：“老沈，你应该庆幸孙洪钧活过了十个小时。因为如果他死了，你和长雪就有罪了。我们也不可能再这样站在你面前和你聊天。你该庆幸长雪最后没能下的了手，否则，你就是毁了她的人生，让自己的女儿走上了杀人犯的不归路。而现在……你们父女并没有实质性的罪过。你还有机会，长雪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