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意（2/2）

“林道！”爱丽莎大声叫着林道的名字，半跑半爬地来到林道身边，伸手打算把他扶起来。但看清林道的样子时，她却愣住了。

林道倒在地上，双手手臂、肩膀，以及头部都有不少割裂的伤口，高温留下的焦黑印记则遍布在他的上半身。但是，从他身上的伤口中流出的血液，不是人类的红色，而是一种诡异的黄绿色。血液流到地面上，把路面都腐蚀出了一个小坑。见到这一幕，爱丽莎真的被吓到了，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坐倒在了地上。

恰好这时，林道从短暂的昏厥中醒了过来。他刚一清醒，就立刻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吼，靠着意志力才坐了起来。随后，他就看到了爱丽莎，不由得有些奇怪。不过，洞察扫过她的身体后发现，她并没有受什么伤，林道这才安心。

林道正打算站起来，忽然看见地面上的几个小坑，他似乎突然明白过来，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果然发现还有几道割伤正在缓缓流出血液。他心念一动，体内的能量就集中到了伤口处，加速伤口的恢复。虽然不可能恢复如初，但血很快就止住了。

做完了这之后，林道才起身，望向爱丽莎。爱丽莎仍旧坐在地上，木然的盯着地面上留下的小坑。林道忍着伤痛，在她面前蹲下，叫了声：“爱丽莎？”爱丽莎没有回答。林道又叫了一声，仍然没有反应。于是林道叹了口气，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看着爱丽莎，说：“爱丽莎，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可是我早就说过，这是不可能的，你这样做不会有结果。出于某些原因，我还有些事没告诉你。比如，我并不是人类，至少身体不是。其实你早也应该猜到了，人类怎么可能拥有这种速度和力量，怎么可能跟外星生物肉搏？可是也许是你没注意，也许是你欺骗了自己，你还是选择跟着我。”

林道顿了顿，继续说：“但那也该结束了。现在你已经认清楚了，我不是人类这个事实。不止如此，我的原本形态还是个怪物。你也差不多该离开，回你的母亲那里去了。我会送你回去，然后再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样，过上一段时间，你就会忘了我，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话说到这里，爱丽莎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看向林道，早已是泪流满面。她任凭眼泪流下，自顾自地说：“林道，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人类。”这句话，倒让林道小小的吃了一惊。他问：“那你…”爱丽莎摇了摇头，继续说：“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人类，只是外貌相同，但是相处之后，透过你的行为，我了解到了你的内心。我知道，在怪物一般的躯壳下，一定是一颗温柔而脆弱的心。”

林道沉默了。他没有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竟然如此敏锐，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而爱丽莎接着说：“而另一方面，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很少见地感觉到了被人保护，被人照料的感觉。我的爸爸是个科学家，整月整月地在外奔波；妈妈是个全职太太，每天忙来忙去，照顾我的生活，却无暇顾及我的内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对你产生了依赖之情。”林道依旧沉默着。

“后来，你送我回到家，见到妈妈，我很开心，也很伤心。我向她哭诉，寻找安慰。可是，听到爸爸的死讯，妈妈却并没有很伤心。她很平淡，甚至…还有些窃喜。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我看见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枚银色戒指——那是订婚用的款式，但那并不是爸爸送给她的东西。于是我都明白了。”林道安静地听着，心底不知是何想法。

“所以，”爱丽莎望向林道，“我才决定跟你走。妈妈把我当小孩子，可是我什么都懂，所以我要离开。而你呢，也把我当小孩子，认为我只是一时冲动。你们都错了。我什么都明白的，我什么都明白…”说着，爱丽莎的眼泪又滑落下来。

“你明白了吗？我知道你当我是小孩子，我不介意，我甚至特意表现得孩子气来让你开心。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愿意跟着你，我也只能够跟着你。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爱丽莎再度低下了头，“我还知道，你要离开了。不是去很远的地方，你是要离开地球，对吗？”

被问到这个问题，林道却是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回答是，抑或不是？但爱丽莎没有让他回答的打算，而是继续说：“你不用回答的，我都知道。你骗不了我。你之前在犹豫，就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我这件事。你之所以要赶我回去，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吧？”这一次，林道无言以对。

而爱丽莎则说：“可是我已经说过了，我只能跟着你了。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愿意和你一起走。就算你要去找你的恋人，没关系，我还是跟着你。等你找到她后，我也不会试图破坏你们的感情。我会在一个你们看不见我，而我看得见你们的地方，守着你。至于你是不是人类，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而刚才我之所以会发呆，只是因为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不想面对事实罢了。但现在，我已经全都想清楚了。”

听到爱丽莎如此直白的宣告，林道已彻底无言。他完全明白了爱丽莎的心意，了解了她的情感。也因此，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拒绝的余地。于是，林道开口，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这…真的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吗？”爱丽莎则坚定的点了点头。

林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真是败给你了。”说着站了起来，向爱丽莎伸出了手。爱丽莎抬头，望着他，却没有动作。林道便说：“好了，快起来！再赖着不动我们就要错过班机了。”听到这话，爱丽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你…答应带我走了？”林道则还以一个微笑：“不然呢？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容得我拒绝吗？”听到肯定的回答，爱丽莎再次流下了眼泪，不过这次，是激动和喜悦的泪水。

“不过，”林道强调道，“这不代表我接受了你，我只是答应让你跟我一起去旅行。当我找到羽田的时候，我会把所有事都告诉她，请求她的原谅。而你要何去何从，那时就由你和她共同决定。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但这对你而言太不公平。你真的…愿意接受吗？”爱丽莎回答：“我已经说过了，我无论如何都会跟着你的，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没意见。”

林道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们走吧。刚才的爆炸动静太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了。还好现在经过的车比较少，不然可就麻烦了。”爱丽莎听话的点了点头。于是，林道带着爱丽莎，继续向着别墅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