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妖魔舞鬼怪,魑魅歌魍魉(1/2)
四月底,此时弥勒教刚刚‘覆灭’没多久,海一粟等人方才离开江南。
尚在江南的神通鬼李珍听取完手下的汇报,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当刑恣意推门入内,李珍脸上的笑容仍然没有褪去,看得前者心里发毛,不禁问道:“道主,什么事情这么......棘手?”
他没问为什么开心,对李珍而言,棘手就是最大的乐子。
“打仗,恣意,”李珍坐在太师椅上,眼光望向远处的什么,“要打仗了。”
说罢,抬手指向桌子上的一封信,刑恣意拿来读过,一双鹰眼难以置信地睁大。
“我操,他们认真的?”他读着间谍送来的信件,上面的名字每一个都足以让他眼皮一跳,“全面开战?正道吃错药了吗?”
“我也很好奇,”李珍交叉着双手,“少林寺的不念放在一边,自在真人李仪平日与世无争,和我们并无过节,他不会不明白自己这个决定的分量......恩,有意思......”
刑恣意有些着急道:“道主,这或许有蹊跷,可我们现在必须赶紧召集人手返回总部啊,不然......”
他止住了话头,李珍思考得出神,而上一次能让他如此费心的事情,结果差点把刑恣意吓死。
“......不然什么?”李珍似乎结束了冥想,回过神问道。
“不然一心门就完了!我们会输掉这场战争!”刑恣意终究忍不住大声说道,李珍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他十分不安。
“这场?”李珍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无奈地摇头,“不,呵呵呵,我说的不是这一场......”
“这场我们已经赢了。”
刑恣意愣在当场,他相信李珍的天才,可他现在的表现太过匪夷所思了。
李珍并未对他木然的反应感到恼火,而是从怀中掏出另一打信纸,上面记录得密密麻麻,分门别类,十分系统。
他将信纸递给刑恣意并嘱咐道:“正道貌合神离,要想凑齐人手进攻还早得很。现在你去办两件事:其一,通知成定和阴阳道,带领江南的弟兄们返回总部,这里暂时放弃,我随后就到。”
刑恣意真的急了,“不是,这都火烧眉毛了,道主你要去干嘛去啊?”
李珍慢悠悠道:“这就是我说的其二了,”他指着信纸上面的名字地址,“这上面的人,按照地址去找,找到后同样依据上面的信息,招募他们。”
刑恣意总算明白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道主你也是要去招募新人,为这次围剿做准备了。”
李珍斜眼凝视刑恣意,后者感受到其中的冷意,瞬间如坠冰窟,被李珍的阴冷笼罩。
神通鬼笑了一下,放过自己的助手说道:“还没明白吗?”
刑恣意擦着冷汗自言自语:“不是这次......”他陡然抬头,惊恐而佩服地看着李珍,紧绷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李珍看着窗外的江南风光,向着西方一笑,薄薄的嘴唇抿出一句:
“是下一次。”
几个时辰后,刑恣意站在院落内,将一道道整理好的密令绑在鸽子的腿上,将它们送向天空。
一时间数十只飞鸟惊起,白羽满地,刑恣意在羽毛中抬头仰望天空中与白云映衬的信鸽。
一心......
看着那一道道影子,刑恣意也不禁有了种归属的自豪,以及对未来的向往。
时间不一,皆乃四到六月之事。
长安城内,一家青楼雅间内,一个窈窕的身影从肥硕的身躯上爬起,令人意外地是女子并未赤裸,而身子底下的全裸富商却早已断了气。
女子二十过半的年纪,长相冷艳,身材前凸后翘,再加上一双柳叶眉和丹凤眼简直能勾走男人的魂。她从尸体的脖子上抽走自己的蛇鞭,嫌弃地下床起身,清理裙摆上的油污。
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女子头也未抬道:“告诉周姐姐,下次挑几个顺眼些的活计,每次清理都太过恶心哩。”
门外的人并未应答,女子眼神一眯,手中皮鞭‘嗖’地打破木门,门外人功夫不弱,躲过一击说道:“白凤姑娘勿恼,我这里有一封主人信件,请你过目不迟。”
名叫白凤的女人眯起细眼,哼了一声,蛇鞭就像活的一样卷起那人捧着的信件,拿起来阅读。随着目光一行行往左,白凤拿着信件的双手开始愈发颤抖,最终手里皮鞭‘啪’掉在地上,整个人处于发作的边缘。
她转头怒视信使,“此事......你敢......当真?”信使不卑不亢道:“主人的情报网,姑娘想必清楚。孙巍对发生什么含糊其辞,对外宣称此事是知府余党所为,但这话破绽百出。真正的凶手必然是那人,不然,他们为何要如此匆忙离去?”
白凤低头不语,信使又补充道:“姑娘如若不信,净可向周堂主确认真伪,长乐堂的情报网,我们又岂敢班门弄斧?”
“好,你就在这等着,如果敢拿此事欺骗我......”白凤一边说着一边跑出房门,而信使直接坐在尸体旁边等待,还饶有兴致地观察死状,暗赞下手之精准。
一炷香的功夫后,白凤忽然面带微笑地重新出现,尽管那笑容看得信使不寒而栗。
任谁看见那美丽而纯真的笑容,都不会对白凤起戒心,信使逐渐明白道主招募她的缘故了。
“请回复李珍道主,周堂主已经应允了,”白凤仍是用那种小鸟依人的口气说话,听上去十分悦耳,“白凤愿为差遣,纵横摆布,天下一心。”
信使听她说完这句效忠词,立刻恭敬地保全躬身道:“参见痴鬼。”
白凤点头致意,保持着她的微笑,笑得灿烂,笑得可怖。
“痴为何人?伤为何故?”她念白两句,眼神陡然如冷锋般刺骨,“崔元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某处荒郊野岭深处,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乱葬岗,一个瘸子拄着两个奇形拐杖,慢慢挪到了一块墓碑前。在四下回头确认无人跟踪后,忽然把拐一放,优哉游哉地站直哼歌,似乎是在等着某人。
这瘸子衣着破烂,东一块补丁西一块破口,身上背着六个小袋子,大劈叉着腿靠在墓碑上。他的面貌清秀,五官端正,一双蚕豆眉,铜铃眼。白皙的皮肤因为油污变得难看,一顶破帽子歪待在头上,遮住底下油腻的乱发。
他唱歌的声音十分动听,一首莲花落唱的七转八绕,尽管举止和衣着都很豪迈,却因为曲子平添了一丝阴柔。
如果是江湖中人必然能认出此人是丐帮的一个六袋弟子,地位不轻,却在这鬼气森森的地方不知作甚。
随着时间推移,乞丐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皱起眉头看着周围的浓雾。猛然间传来脚步声,他并未松一口气,而是重新撑起双拐,装出瘸子的样子。
随着脚步声渐渐接近,乞丐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人影。他眉头一皱,转身面对来者,右手的孙膑拐横在胸前提防。
“我无名,国无邪。”来者之一朗声说道,然而乞丐手中的拐并未因此放下,眼光紧盯没有出声的另外一人。
二人露出了真容,说话者和另一人都是寻常客商打扮,一高一矮毫无特异之处,但随着出声人高举一样物事,乞丐便鞠躬请安,但仍是紧盯不速之客,脸上带有怀疑色彩。
“你的任务有变,”高个的说话者再次开口道,“任重道远,勉励。”
简洁的词句让乞丐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矮个递过一封书信,乞丐迟疑地细细读过,皱起眉头思索。
“我......”他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与唱歌时大相径庭。
“没得商量,”高个斩钉截铁道,“这也是因为你精明干练,我才推举你担任这份差事。”
乞丐叹了口气,再次鞠躬,“领命。”
随即又转身对矮个抱拳,“愿为效力,乾坤无极,天下一心。”矮个也随即鞠躬,“参见食气鬼。”
但他起身后,便转向高个,“主人的约定,必将兑现。”高个眯起眼睛说道:“如此最好,我担着风险为你们争取这个机会,不要让我难做。”“这个自然。”
高个点点头,转身离开,乞丐无奈地看着略带戒备的矮个,拄着拐与他一道向西而去。
三面间者么......
他最痛恨的二字,其实正是‘情报’。而他最反感的行为,就是长官总是把情报与国家气运挂在一起。
食气鬼......
乞丐没来由地后背一凉,他在思索李珍是否连这也知道了。
京城的前门大街,一顶轿子慢悠悠地招摇过市,四周围拢着许多凶神恶煞的朵骑三卫,也就是受雇的蒙古侍卫。凡是见到轿子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似乎里面的人物非常可怕。
一个侍卫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喊道:“曹公公出行,闲人回避!”
轿子里隐隐有一个人在阴阳怪气地哼笑,那些草民泥腿的惊慌在他看来是如此赏心悦目。
街道旁一人身着白衣,自远方信步应向轿子,身姿婀娜而傲然,一头长发垂腰,神色清肃。
当轿子越来越近,那人的脚步却始终如一,口中喃喃着一首童谣。
给那孩子一点糖吧~
袍袖内的一双钢刺已经握在手中,而生死早就抛诸脑后。
护卫注意到了不同寻常地来者,就在刚要出声喝止时,白色的身影骤然启动,直直冲向轿子。
护卫见来者不善,纷纷抽出钢刀,身影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然而当身影马上要进入护卫的攻击范围时,街边人群冲出来另一个灰白的影子,一个衣着普通的汉子双手抓住来者,将那人扑倒在地,然后自己跟着跪在地上,对着轿子磕头。
“大人恕罪,我家弟媳因为夫君去世神志不清,一个没看管便跑上街来,不料冲撞了大人,小人该死,大人饶命!”说罢连连磕头,并把那白衣人的头一并按在地上。
轿子里传来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嗯,你先抬起头说话~”“谢大人,谢大人。”
二人抬起头,汉子长得一般,而那白衣女子却是风姿绰约,一身丧服反平添了三分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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