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赌将(2/2)
“这个施大人,虽然确实技高一筹,可是用我们的话说,他是不折不扣的损友,要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啊!”周晓彤己经愤怒。
施岗好象听到了她的话,“唉,当年我心气轻狂,不容人短,手握把柄,不留余地,只管取胜,骄傲虚荣。换作今夕,定不会如此相争,可惜悔之晚矣。”
周晓彤己然不听施岗的悔恨,不停的嘀咕着,“打猎打猎,成天打猎,我去动物保护组织告你们去,小鹿多可爱,说射就射一箭,有种射自己一箭,没人性!”
“你赢了,盼盼归你了,怎么又到李将军那里去了?”
听到醉客询问,施岗又象忘记了时间一样,太久不语。
看来他,心事多到无法诉说。
太过沉重。
就选择轻松。
沉默。
到麻木。
不想诉说。
渐渐心如枯井,身似顽石。
唐云心道老人家不要玩沉默了,我等到花了也谢了。
施岗又是一声长叹。
讲这个故事,他己经发出第十三声叹息。
“当时盼盼年方二七,伏首给赌将军下跪,声泪俱下,泣言——微身蒙许将军救出火窟,身命自归将军所遣,今既赌输,自当践言,奴去也,从此拜别。”
“言罢来到我的马前!当时将军畜妓,实属常事,我正待相邀,盼盼忽然从士兵手中夺过利剑,横在脖间,厉声喝问,“我自许将军救出蛮夷之手,当时立誓,生身非将军不侍,如果施将军纳入,奴家
即舍身命,以生身报许将军厚恩,以死身付许将军赌约,不负当初之誓!”
“当时三军俱震,我亦肝胆折伏,区区歌妓,贱躯薄命,竟有此等惊天动地大丈夫之行,于是对赌将军说,愿舍此妇,请换一赌注!”
“赌将军立时同意,愿以百万金锭相送,代替盼盼。”
周晓彤听得气都不敢喘,此时终于长出一口气,“盼盼这个傻瓜,一往情深!赌将军总算还有点人情味!”
唐云通话说,“他们本来不是人,好不好?”
“你才是冷血动物,哼!”
“十天以后,我看到送到大营的几十箱黄澄澄地金锭,一时也相当兴奋。”
“甚至还拿出些金锭,赏给我的亲兵近卫,皆大欢喜,却不曾想,日盈昃,月满亏蚀。数月后,竟乐极生悲。”
“三月后,朔日深夜,哨兵闯营急报,寒潭城有情况发生!”
“登上望楼,只见寒潭城方向火光冲天,竟然照得天都红了,急忙派出几队哨兵前去打探!”
“天还未明,哨兵未回,寒潭城的退兵却不成行伍,丢盔弃甲的来到铃音堡城下。并报寒潭城己失!”
“我大惊失色,急问许将军何在,待到天刚透明,许将军带领他原来的五百卫兵来到城下,旗帜皆倒,伤亡者数十,我大喝许将军,此来为何?”
“他大声回道,寒潭城守军昨夜哗变,勾结外邦,半夜开关——引敌入城,四处纵火,焚烧寒潭城。一夜之间,寒潭城己化为乌有,上千随军百姓和商人死于非命,寒潭城当时成了血和火的活地狱!”
“待我迎入许将军,追问他细情,军士为何哗变,他却一言不发。”
“唉!”施岗说到这里,仍是叹气。
追悔。
不同于忏悔。
忤后不重犯,是为忏。
悔而后犯。
是为虐。
活在自虐中的人,是痛苦的。
如果给施岗一个重回当年的机会,不知道十一年后的今天,他是忏,还是虐。
对错皆有心,是非存一念。
这一念即是脾性,最难更改。
球球每次见到异类的便便,都象看见大餐一样扑上去。
再高贵冷艳的狗都****,这也是脾性。
“寒潭失落,是景元王国衰落的起点。”
“寒潭城失守引发了连锁反应,敌邦乘机毁灭了另两个我方的突出据点,于是就剩下如今你看到的六城!人人皆道景元六城,不知原数其实有九!可惜啊,可叹啊,可悲啊!”
“一直到我和许将军,双双为王宫近卫军所捉拿,面对审判官员,我才知道——就是这百万金锭,断送了我、赌将军和寒潭城……也断送了王国的鼎盛!”
“我哪里知道,赌将军身无长物,为践赌约,动了不该动的心,伸了不该伸的手——私自克扣寒潭城守城士兵一年的饷银,每个士兵每月只发三文铜钱,用其余的钱还我的赌债!”
周晓彤咬牙切齿地说,“唐云,听到没有,赌博能吃了你的心,让你六亲不认,连最亲近的人都当成赌注。所以如果你将来敢赌博,就不要说认识我!”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百万军饷可贪!冤哉枉也!”
“混蛋!有百万金锭,就可以了吗?”
“不可以,不可以,大小姐,我打扑克,连大小王都分不清,色子几个面都不知道,你说我这样的人,可能赌博吗?”
“分不清又怎么知道大小王,不知道几个面怎么知道叫色子!再说,许鬼没用这些,不是照样陪了夫人又折兵!”
一席话说得唐云哑口无言。
“我对周晓彤发誓,我绝对不会赌,赌也不会用周晓彤做赌注,如果违反了——就不吃下顿饭!”
“混蛋,想死吗?用我比盼盼,不知道唐朝的李白怎么被贬的吗?这个誓不算,重发一个!”
“好妹妹,我真不会赌博,如果我赌,让球球把我咬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寒潭城的士兵没了饷银,生活清苦尚有军粮可吃,一众家属,有些却只能去粮店赊粮!外邦得知此情,趁机以金银女色,收买了几个下级军士做内应,半夜接引敌人……”施岗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回不过神来。
“前哨大败,景元王震怒,一路追查起因,最后百万军饷露出水面。大王下令,不想见赌将军的面,不必押赴宝塔城,就地处死。就在铃音堡法场,许将军即将被砍头时,他曾经的五百亲信卫队劫法场
将他救走,逃到边境。”
“从此著名的赌将军变为草寇,因为他对寒潭城失陷心存愧疚,就在废墟之上建了水寨,当起水贼。因为被王令处死,于是改了名字,从此自号许鬼!”
“许鬼虽然得以脱逃,但是盼盼却因为他的关系,充入营妓,这时铃音堡的新任镇守将军己至,就是现在的李将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盼盼被他安放在身边!”
“我收了寒潭城百万饷银,即是收赃,景元王本来也想处死我,后来众多大臣求赦,说我实不知情,王法宜宽,因此得免一死,却被消了军衔,服役五载。后来派到如今这个所在,驯兽耍猴,为人表演
,其实是景元王对我余怒难消,借此羞辱!”
唐云咬着拉断的半片草叶,心道看不出这个施岗,还有这么牛叉的过往。
真是众生不可度量,收破烂的也可能是个大王。
“你落得如今下场,也是贪心作祟,不能全说是别人之过。”
“人类猴子,所言有理,所以如今我只道自己是个车夫,驾车驯兽,清心寡欲,但求无失,只愿心安。”
周晓彤听故事己然明了,着急地问道,“哥,你问问他,那只鹿怎么样了,小鹿被陷阱困住,又被射断鹿角,好可怜!”
唐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这只是个故事,晓彤?”
“要你问,要你问嘛,哥——”
唐云听到“哥”,二话不说,马上问施岗,“大人,事己如此,您现在既己淡然,不可沉于过往,太过自责。只是如果当时没有出现那只鹿,许鬼就未必以为他一定能赢,也就不会牵出盼盼。不会
牵出盼盼,也就不会贪墨军饷。许鬼不贪墨军饷,你也就断不会象今天这般。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只鹿对您是福是祸,我们无从评判,不知您后来是如何对待它的呢?”
“我当时也作如是想,它给我赚了百万金嘛,就派人捉了它,给它疗伤,放养于城外鹿园中去了,如果它活得够长,现在大概还在那里吧!”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我总算能安心的吃饭去了,要是小鹿死了,午饭你就不要吃!”
周晓彤气哄哄地吃饭去了。
施岗吃好了点心,又引路前行。
唐云把施岗讲的故事仔细过了几十遍,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施大人,也许——我有解救虎子和橘子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