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眼（2/2）

我觉得他恢复了理智，可以好好说话了。仔细的盘查陆离到底都对小沫干了些什么。

咬伤沫儿的畜生是六道之中最是矫健的一种巨猫，长的人面豹身，牛尔一目，专门吃神仙的修为。这种恶兽在上古大战时期为八荒立下汗马功劳，天帝特封赏它们永久的居留在不周山，其中有八只最凶狠的诸犍是小沫的干娘烛九阴的护山兽。不周山上机关密布险象环生，只要走错一个机关就休想再靠近山顶的烛龙殿一步。从刹帝利天掉下来的荒急之中，陆离踩塌了两个凌空石板，顺带把小沫也给拽了下去，一起摔到山脚下晕了很久，待陆离醒过来的时候小不点已经被诸犍咬的遍体鳞伤。情急之下陆离就想到离不周山最近幽冥殿救治，但是不知道为何，陆离被忘川附近奇怪的阵眼给吸住了，摔到了云姜国的皇宫里。

斑斑补充到:“这一点也不稀奇，忘川附近本就有很多地方与阳间相连，这都怪过去有很多鬼灵到了幽冥殿之后跟幽冥王投诉说投胎路太长了，太耽误事，本来属于自己的好轮回被前头赶到的鬼给占了，问幽冥王怎么补偿它，幽冥王担心日后这样的事越来越多，就找着合适的天轮眼位置开了很多的孔，摆下阵法可以让鬼众能最快找到最近的位置到达忘川，其中一处通路应该连着花皇宫。上万年前凡间还没有云姜国的时候忘川的孔洞就开了，近百年碰巧它的皇宫压到以前幽冥王打的天轮眼上，所以花皇宫一入夜间就鬼气重重。”

幽冥王开了孔之后怕生者乱入了忘川出不来，所以开阵的时候设置只能让死者进去生者出来，所以陆离想要顺着阵眼回去是绝对不可能了，白白干瞪着一双转轮眼，天天看着四面八方的小鬼忙忙碌碌的赶着投胎，自己和沫儿却进不去。可是沫儿的伤势耽误不得，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就在女帝的身体里结了一个生魂胎，用人间少女的鲜血喂着，养着沫儿的仙元，可凡人的鲜血来喂神仙还是太慢了，没有办法只能在质和量上增加。一晃的功夫陆离和小沫在凡间逗留了三年，最近云姜无故死了几多少女，轮回局的人注意到了这事禀告给了我哥哥，太子哥哥觉得女帝杀死幼女应该是怕老造成的，催我赶紧出发。那女帝也是怕老怕的一时无两，结生魂胎之前，被下术的主人必须愿意配合这胎息术一直服食鲜血才能成，养胎的人可以分得小沫美貌和狐媚，加上陆离在把她骗上一骗，花言巧语下，唬得女帝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青春永驻长生不死，愈是变本加厉的搜罗少女。

斑斑要不是一只引魂蝶，这事闹的更大我也不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斑斑恰好是一只引魂蝶，本能所在，即领生魂回窍、领死魂投胎，而且它还是是冥渊第一只引魂蝶。我之前问起哥哥是怎么找到斑斑这样的一只蝴蝶的，他只微微一笑道:“你以后会知道的，不过要等你命魂回到仙体上再说。”结果我来到凡间还没有半个月的功夫，斑斑就不得已暴漏了他的本相。

在人间通往幽冥殿的路上要经过一道鬼门关，中间忘川河将阴阳二界隔开。从前白帝刚刚统领幽冥的时候，六道众生渡过奈何桥之后总是迷路，白帝为此特别想出个法子，也为了让在冥川里受过的怨灵有赎罪的机会，借此让它们化成蝴蝶为六道轮回引路。久而久之，黄泉路上的引魂蝶便拥有很庞大的数量。斑斑是所有这些引魂蝶的领队，它是唯一一只用白帝的元神塑成的灵体，不生不灭，可以穿越所有的结界、阵法和仙障。所以目前的状况，最快的法子就是让斑斑直接从花皇宫回幽冥一趟，找冥王的儿子霖宵来帮忙，陆离跟他有点交情。毕竟胎息术这种一锤子买卖是没法在两者之间任何一个重复施加禁术。我也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告诉他斑斑在凡间飞行速度比较慢，虽然进入幽冥之后速度会快一些，但是，也就是正常的鬼投胎的速度而已，万一小狐狸支持不到他回来，你必须超近道从比翼鸟国的通道送小狐狸回青丘。在斑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用龙鳞生出的精血来为小沫续命。

陆离跟我谈成了这个条件后心情特别放松，大大方方的跟我谈起他是怎么在灵山上逮住小沫的。

我长叹:“你知不知道小不点还不到两万岁呀!”

陆离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痞痞的说:“你没听说过童养媳么都说青丘的狐狸是天下第一媚主，等她长大了，求亲的人还不得从南天门一路排到八荒，我现在抢了，就叫先下手为强。”

“你刹帝利天的人不懂我们三清界的事，跟你讲不明白，(其实是现在的我自己知道的还不如他呢)，你还是好好的处理外面闻风赶来的云姜六大郡王要紧。”

剩下的问题就是等女帝醒过来了。已经五天过去，这个女人也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陆离告诉我说他之前只不过是把女帝的身体当做躯壳来使用，没有算计她被附身了之后还能不能活。他早就用转轮眼看的清楚云姜的女帝织绯是阳寿将尽，才敢把小沫放到她的身上，以免阳间的秩序大乱，这一点叫我不要怀疑，他刹帝利天的诸神还是懂点分寸。只不过小沫在她身体里的时候早已经将她身上所剩不多的精气吸收殆尽了，现在只是因为她死的时辰还没到，魂魄不能聚形离体而已。

“诶，陆离，你也说之前可以通过女帝的身体作为媒介传送一点阳间的精气给小沫的吧，虽然不能像我们三清界的神一样直接渡一些给她。”

陆离端着莲蓉粥一边吹气一边眼皮也不抬的说:“大公主的心里又在琢磨什么花样，先说好了，只要是跟沫沫无关的，我一概不会帮忙。”

都是由于我这两天使唤他使唤的太开心，我现在只要一叫他的名字，他必然摆出一副臭的不能再臭的脸色:“嘿嘿，你要是答应我的要求，天珍玉袋再借给你完两天也是可以的。”我抚摸着趴在腿上的小狐狸光滑的被毛，她正吮着我手指，受我滴血之中。

陆离表面上浑不在意装作不接受贿赂的样子，实则心里也肯定痒痒，通过这两天的了解，我已经快摸到这厮的脉门了。他看上去永远强横是无理的不愿意接受任何帮助，实际上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我统统给这一类型归类为死要面子活受罪。

终于把粥吹凉了蹲在地上喂小狐狸:“反正我都已经把云姜国的里外都控制住了，又按照你的吩咐把继承人给保护好了，你还非要把女帝弄醒了作甚”

我数着沫沫的九条尾巴说:“你做错了的这些事情，我在帮你一步一步矫正，你还不领情，真没良心。之前你虽然严格的教育那些放血的女官们不要把那些女孩子弄死，但凡人的心原本就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在你看不见之处，总是隐藏着很多阴暗的角落，奸淫掳掠，终究还是死了好些个好孩子，乱了她们的阳寿和造化。好在人是可以轮回的，回头你要向幽冥王好好给她们讨个好的来世作为补偿。可是织绯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她是人间的皇帝，她的身上有很重的担子和责任，依照目前的状况发展下去，织绯的侄女接手云姜之后很难打发这些被女帝召来的异能师和巫术士，而且女帝对她的臣民也没有一点交代这些郡王怎么能服气。照你说的，她之前对自己甚是自负，所以从来也不在辅导云姜的公主身上下点功夫，这些烂摊子你都要负责到底的。”

陆离在寝殿里兜了一个圈:“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完全没放在心上，不然这三年里我也不会干涉云姜的内政了，你没看我清理了皇宫附近的恶灵以减少锦绣城的戾气么。我这对眼睛可不是只能核定男女夭寿，只要是活着的东西，我一概都能看到它的寿命。一个国度，由它的子民构成，没有活着的人作为，云姜锦绣六郡也不过是死城池，所以我能看见整个云姜的寿数，在我的眼中看来，这个国家也不过再有个二十年的光景。”

陆离难的也有正经的时候，我怅然道：“果然不能以神界揣度人界，我以为，若是好好治理，怎么也能存百世。你看云姜地处不在九州的中心，百多年没有中土的战乱侵袭，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六界生灵繁多，一派祥和的景象，自始至终，织绯也是想活得更久一点，有更多的作为嘛。”

陆离摆摆手:“那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凡人，一眼就能望到死，寿数不过百八十岁。所以这地界生灵的事情，我从来不愿意掺和，无论如何的斗转星移，凡人就是凡人，怎么努力都逃不过轮回的束缚。千年之后，这里的任何事物都灰飞烟灭，没有人会记得。你活个几百万年之后只会觉得她们只是在蚂蚁搬家。”

我心里正琢磨不出来怎么反驳他呢，这个时候有两个宫女匆匆飞奔进寝殿里慌慌张张的说:“不好了，不好了!奉仙楼里闹鬼，窗户纸上沾了好多的血迹往下淌，怎么擦都擦不掉，好多的人都跑去围观了，陆离大人快去看看!”

我一拍凳子上的把手懊恼的说:“啊呀，一直都没有回奉仙楼，我都把小烨给忘干净了!他没法子出来找我，就只能挠门框子。”

我提着裙子小跑回奉仙楼，越过了那四尊天王相，想了想又转回身去，指着其中一尊佛相对宫人们说:“你们把这尊广目天王的坐相给请走，暂时先搬到北边多闻天王那里去。”

宫人跪倒在地上求我:“阿兰那大人，这可使不得啊，王上说了，奉仙楼的里里外外都遵照陆离大人的意思建造的，小人们那里敢动啊!”

“呵，现在陆离都要听我的，你说是不是~”我撇眼看着抱着小不点走过来的陆离，他嘴里说行行行，赶快挪吧。

我赶紧上了楼里翻开我住的那床被子，师父送我的瓶子还仔仔细细的夹在那里，小烨已经钻回了瓶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