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二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堪堪擦身而过再也不见(2)(2/2)
智节只觉说不出话来,想要说“你说你要跟去洛阳,可曾想过我?”还想说“我定不会负你。”车轴吱扭扭地响着,可智节的话却始终都没有出口。
虽已过了仲秋,天气也只是微凉。西山上漫山遍野的桑子花,还零星点缀着各色的小野菊。漱礼下了马车,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桑子花寓意多子多福,以前我每次遇到都会给阿娘采些回去,现在看来,倒是不必要了。”
没有了哀伤,漱礼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智节哥哥,我早就看见阿康还牵了一匹小马。若是要教我骑马,怎么还磨磨蹭蹭?莫不是怕我学会了骑术超过了你?”
“小毛猴,利嘴皮!若是鞍鞯没有上好,我倒是要看看这位小娘子要如何超过我去!”智节牵着那匹小马走了过来,检查了一下马鞍和辔头。
“这是我夏天就喊阿康买回来的小母马,已经调教了月余,最是温顺。”智节把漱礼扶上马,牵着她在一片缓坡上慢慢地走。
“你初学骑马,切不可贪快,一定要摸清楚马儿的脾性才好。我没有给你马鞭,也是怕你撒起野来出了危险。你手里拉着的是缰绳,你若是想马儿慢些,就轻轻拉一下;若是马儿走神停了下来,你就用缰绳轻轻拍拍它的背,或是用腿夹一下它的肚子。”
“现在只是走走,若是跑起来,马背上会很颠,那时你要脚腕用力才可以。”想到马跑起来会颠了屁股,智节脸红得像李子,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告诉漱礼。
漱礼很是开心,一会摸摸马的鬃毛,一会揪揪马的耳朵。智节牵着马只走了两圈,漱礼就觉得没意思,一定要马儿跑快点才行。智节经不住她的吵闹,无奈骑上了自己的马,一再说着千万不能脱开他的手,这才牵着漱礼的马,慢慢在坡上小跑了起来。
仲秋后没有那么多人跑马,西山的草地又松又软,马蹄踏上去都不会发出声响。风偶尔吹过,漱礼的额发飘起来,随之飞扬的还有她的笑声。“智节哥哥,以后若是我的夫君负了我,你一定要帮我去揍他!”
智节一愣神,漱礼一把将辔头抢下,一夹马腹,快速地向前跑去。智节轻轻挥鞭,向前追去,眼看那小母马越跑越快,漱礼在马上也越来越不稳,智节不及思维就站到了马上,向前一跃,刚好接住了从马上摔下的漱礼。
落了地,漱礼还在笑着,智节闻着她的头发,只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想好了。你若嫁我,我定不会负你。”
漱礼羞得脸通红,一下子就从地上站起来:“哪里来的放荡小郎君,竟敢调戏于我,小心我阿爷明日打上门去!”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笑起来:“好俊美的小郎君,你若追上我,我就嫁给你!”
漱礼笑着朝马车跑去,智节也不急,把马儿都交给阿康后,只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漱礼进了马车,智节却骑上了自己的马。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智节时不时会从车窗递进一些吃食。
有时是一盘毕罗,有时是一份点酥,还有时是一杯果子露。漱礼每样都会吃一点,吃着吃着,偶尔皱皱眉头,偶尔又会笑出声音。
到了大门口,漱礼没有说再见就跑了进去,小桃一头雾水,赶忙向智节行礼赔罪。“郎君,我家小娘子……”智节一直望着门内,小桃话未说完就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而后慢慢骑着马回了家。
智节将装着金簪和宝石的锦盒交给了阿娘,漱礼也破天荒地没有用夜餐。小桃急得不行,以为小娘子生了病,阿娘却笑盈盈地走进了漱礼的闺房。
“小娘子明年便要及笄,不知心中可曾想好,要嫁怎样的小郎君?”阿娘摸着漱礼的头,就像小时那样。“若你心中有了人选,可要早早告诉阿娘。好的小郎君人人都想要,莫要被抢走了,到时反要怪阿娘没有本事。”
漱礼满脸通红,只将脸埋入阿娘怀中,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嘟囔着:“阿娘,智节哥哥……智节哥哥今天说要娶我。”漱礼从未见阿娘如此笑过。“我若是不知,今日便不会送你去骑马!哈哈哈……我的小娘子,终于长大了!”
“漱礼,阿娘问你,你喜欢智节吗?”
“阿娘~漱礼……漱礼不知……”漱礼的脸愈发得红,她自己都觉得又烧又涨。
“那你见到他开心吗?若不见他,会想念吗?若是别的小郎君,你会不会见到时一样欢喜,见不到时也会挂牵?”
“开心,也不开心。独他来寻我时最为开心。但见不到时会想念。李家小郎和阿娘家的几位表兄也时常和我一起玩耍,我却并不会有多牵挂。”
“那阿娘再问你,你牵挂他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智节小郎最俊俏,是因为他最会哄人,总是随顺于你,还是因为他总能给你带来新鲜好玩的玩意?亦或是因为他自小与你一同长大,你们最为熟悉?”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漱礼语塞,每一个理由都像是,可仔细想想,每一个理由都不是。若说俊俏,四表兄比智节要俊俏;若说随顺,李家小郎待她更为细心。
“小娘子,世上哪里有不一样的小郎君,不过是因为你的心罢了。”阿娘扶起漱礼的头,一缕一缕为她理着有些散乱的头发。“若他真心待漱礼,疼惜漱礼,那么你便爱他;若他哪日负了你,厌弃了你,你也勿须伤怀,自再去寻了一个郎君便是。”
漱礼似还有不解,阿娘却没有再做解释,只一再告诉她,记得这些话。
第二日一早,智节的阿娘就带着礼物上了门。她为人爽朗,行事磊落,刚一落座就拿出了锦盒。
“听闻大娘明年春天便要及笄,我特寻了这枚金簪还有宝石数颗。”锦盒打开,内中之物皆非凡品。“不知小娘子喜欢什么样式,故只拿来了裸簪。若是喜欢,便只把宝石镶嵌上去即可;若不喜欢,那自融了造成小娘喜欢的钗环便是。”
漱礼的阿娘接过锦盒,把金簪放置在手中:“这支金簪如此精巧,漱礼怎会不喜欢?我替她接了这个礼,也替她谢谢大娘。只我不常在外行走,不知哪里有工匠能把宝石镶嵌得好,能不能还请大娘帮我寻了匠人来做?”
智节的阿娘朗声大笑:“你也不怕我看这簪子精致,污了去!”
漱礼阿娘便只还嘴:“那我便带人打上门去,看看是谁抢了我家小娘的宝贝!”
这边在偷听的漱礼一脸绯红心中泛着甜蜜,那边智节却像热锅上的蚂蚁。阿娘已去了半个时辰,如何还未归还?是她阿爷不愿,还是阿娘不喜?是否金簪不够精致,还是自己太过莽撞?一边长吁短叹,一边用靴子去试探院中每一样东西的硬度。若不是阿娘进了大门,他家的花草都要遭殃。
急忙忙迎到门口,一眼就看到阿娘手中还捧着那个锦盒。再看阿娘,脸上看不出喜悦,还隐隐在摇着头。一股悲怨之气冲上心头,“我,我要去问问,我到底哪里不好,未合了他们的心意。”
“你这小郎君,怎的如此莽撞?我此时还在想这小娘子如此娇美,我要好生寻些宝贝来做聘礼才是。你竟就要打上门去说理。看你若是惹恼了未来的岳丈,到底要如何收场!”智节的阿娘笑得弯下了腰。
智节又觉欢喜又有些羞愧,涨红了脸:“阿娘,我……这锦盒……”
“还不快快去寻个工匠,把你这些宝啊贝的都镶上去。千万莫要误了时间,错过了及笄礼,你心仪的小娘可就要被抢走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