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旋风(1/2)
去往北方的大道上,一个少年一手那剑一手提着一个大包,晃晃悠悠闲逛似的往前走。
他还得走一段路才能到目的地,不过,太阳这么高,就是再慢一点走,一个时辰后也一定会到。到了那里,几位师兄必定个个还在陪师父弹琴赏兰。其他师兄早被大师兄同化,个个气定神闲,他却是素来屁股落板凳不能超过一炷香。在一间破庙,面对一株所谓的稀罕兰花,他已经听师父弹了整整一天琴,这时回去还要听,真不如在这儿晃荡好。
这个少年,正是号称“天下第一剑”上官剑南的关门小弟子谢刚,因为性格急躁,从小被师兄叫作“小旋风”。
上官剑南去武当的时候,剑庄的弟子也没走远。本来,武当事了,他们应该立刻随师父回剑庄,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师父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女儿,搞得人心惶惶不说,师娘一气之下,不仅提前回庄,顺道还抓了萧三郎和殷十三这两个逸城的人。
谁都知道,逸城四大尊者:杜伯扬、萧三郎、殷十三、冷无常,这四个人中,就是萧三郎、殷十三和逸城公子程倚天关系最为亲密。师娘抓了萧三郎、殷十三不说,据说还要杀了他们,后来,还牵出了巫门的两个人,险些就把逸城公子程倚天杀死在梦山的云梦泽内。倘若萧三郎、殷十三、程倚天这三个人全被杀了,那也罢了,但是,消息传到江北,上官剑南以及一众弟子听到,谁没预见到:庄主夫人燕素素的行动必定会全部失败。
原因很简单,逸城公子程倚天实在太厉害,厉害到诡异,诡异到可怕!
“唐门的剧毒也不能杀了他,武当的太极剑阵在他面前也只是笑话。”
弟子中,大弟子丁翊和小旋风谢刚最得师父欢欣。上官剑南说这话时,也就是他们俩陪师父在现场。
上官剑南对他们说:“你们师娘什么都好,家世、武功、能力、气魄,均为女子中最佳。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执着要去钻牛角尖呢?全江湖现在都知道:程倚天是沈放飞和肖静虹的儿子,她知道,我知道,你们也知道,武当的云非凡,还有少林的天慈方丈,他们也都知道呢。可是怎么样呢?天慈方丈当着群豪的面,已经承认逸城在武林中的地位,他承认了程倚天乃是当今武林新晋的*。巫门能有那个本事,把程倚天给干掉吗?程倚天不死,杀了萧三郎和殷十三,那不是坐实了我们欠逸城的口舌,江南武林的平衡,还要不要了呢?”
丁翊稳重,不轻易开口。
谢刚觉得应该为师娘说几句:“师父,我对程倚天本人并无意见,可是,听最近江湖上的疯传,这个人和南北武林我们见到时大不一样。他可是派人打断了玄门通清道上好几个总管的手筋脚筋,摆明了,为了他父母的旧事,他要和全江湖势不两立。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嘛,程倚天在武当山放过了其他人,那是因为有人阻止他——”
那个人,原来叫云杉,现在叫“上官云杉”,上官剑南公开承认了的,谢刚想要议论两句,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选择一直不说。
谢刚顿了顿,继续刚才的话题:“师父,按照我的想法,我赞成师娘的做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嘛!”
“胡说!”上官剑南训斥道:“统统玉碎,这江湖,大家要拱手送给程倚天吗?”
“群起而攻之,未必就压制不了逸城公子啊,昔日沈放飞和肖静瑶联手,不也被清除掉了吗?”
丁翊插口道:“师弟,你不了解情况,可不能轻下断言。”他说话会看上官剑南脸色,上官剑南轻轻颔首,丁翊这才往下说:“当初和现在,情势完全不一样。沈放飞就是一个人,肖静瑶有整整一个凤凰教,但是,这个凤凰教到底是外来和尚,取道江南入主中原,困难重重。逸城就不一样,光是他们的老爷子雷冲经营的传音阁、洗心楼,就有十几年光景,势力盘根错节,何等顽固?雷冲自己是山西人,山西的大贾,倒有一大半都是他的挚友。便是玄门,想要将他的义子连根拔起,也要考虑诸多人情世故的影响。再说那程倚天,当初沈放飞带着肖静瑶流落江湖,逃亡之路上,沈放飞并没杀过人。”
最后那句话是事实,谢刚也知道,只是突然又从丁翊嘴巴里说出来,谢刚为人正直,不由微微心动。
丁翊知他心意,笑了笑:“这不过是大恶之人表面的虚情假意而已。”顿了顿,承接上文继续往下:“程倚天为人比沈放飞阴狠太多,沈放飞杀了六大门派的好手,跳崖谢罪,程倚天这个人,就算把武林中的人都杀光了,大约都不会皱皱眉头。铁琴、铁剑的下场,你忘了吗?武当山上,险些杀掉华山、青城的掌门,你也忘了吗?通清道总管们的遭遇不过是前奏而已,真的要和他正面相抗,武林到底会有怎样的大事,最后又会变成怎样的结果,谁也不能保证。”
这次谈话最终的结果,便是上官剑南师徒一直没有回连云山。后来,听说程倚天将小师妹带走,又始终没将小师妹送回去,从来不违背师父心意的大师兄这才着急,连着进言了好几次。其他师兄弟均认为是可忍孰不可忍,师父师娘的龃龉先放一边,小师妹无论如何不能留在程倚天的地盘上,这事传扬开去,对剑庄的声名颇有影响。师父上官剑南这才同意亲往颐山一趟。
可是,颐山是去了,让丁翊、谢刚这帮师兄弟颇为失望的是,师父孤身一人回来之后,并未将师妹带回来。原因,上官剑南单独找丁翊解释了一下:“你师娘已经铁了心要和我决裂,不然,程倚天如何能够将你师妹从你师娘身边带走?既然这是你师娘的意思,我又能如何呢?”
谢刚当时就在屋子外面,听大师兄据理力争:“师父,师娘的心意固然重要,可是,您当真觉得,将师妹一个人放在花坞,对师妹本人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吗?别人会怎么说啊,师妹日后又怎么嫁人呢?”
可惜,最后,大师兄还是被师父赶出来。
平心而论,谢刚还是很同情大师兄的。他知道大师兄从小时候起就暗恋小师妹。立足于师兄弟情谊,和其他师兄一样,谢刚更希望小师妹能够体恤大师兄这份难得的深情厚意。如果最后大师兄能和小师妹喜结连理,在剑庄众弟子心中,那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这世上的事情,大约大多数都要以一声叹息收场的吧。
比如自己和香儿——
比如师父和师娘——
又比如大师兄和小师妹——
好在,师父这次是要去向师娘请罪的。这是谢刚所了解的剑庄师徒此行的目的。按照谢刚的脾气,那可不得找几匹快马,师徒几日日夜兼程,尽早到达玄门,尽早见到师娘才行?在谢刚的预想中,不管师父曾经犯下过多大的错误,至多关上房门,给师娘下跪认错,那样一来,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哪怕是平白无故多出一个私生女吧!
可惜,他是谢刚,而师父始终是师父……
脚下的路,在优哉游哉中变得索然无味。谢刚走着走着,干脆将大包丢在一块大石头的旁边,自己躺在石头上,眯缝起眼睛休息起来。下午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他睡意迭起。谢刚咬了根草,干脆顺势睡着了。
睡梦中,一晃而过一点记忆的碎片:一个不辨面目的人,正和师父在小树林里商谈什么。后来,便是一个很大的撞击,撞得谢刚还在朦朦胧胧中,身体就直接有了反应。他猛地一跳,侧翻了几圈离开石头,左手一抖,右手拔了长剑出鞘,人随后落在地上。
一个“攒”字诀,“叮当”两声挡住了什么,谢刚神智这才完全清醒。只见一个穿白地绣蓝花的女子和一个黄底绣银草花的女子联袂而来,两个人都持剑,二话不说和谢刚打起来。
这两个人剑法都不错,不过,再不错的剑法在九花落英剑面前,那也只能是班门弄斧。谢刚以一敌二,绰绰有余,寻破绽分别踢了两个人一脚,将那两个女子从战团里踢开。
这时候,又是一个女子跌跌撞撞躲在他身后。
谢刚这才知道,自己这是无意撞进别人的事情中。
躲在他身后的女子眉眼挺面善,谢刚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曾经见过,只听这女子怯生生道:“少侠救我。”谢刚那一腔侠肝热血便被激发出来。
“白地绣蓝花”和“黄底绣银草花”分别呼喝:“臭小子,不关你的事。”“快点让开!”
落魄的女子唯恐谢刚真让开,溺水的人抓救命稻草一样,拽住谢刚的衣服死也不放。
谢刚很不喜欢对面两个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声道:“你们是谁啊,光天化日,还想杀人不成?”
“黄底绣银草花”眉毛一竖,持剑欲上,被“白底绣蓝花”伸手拉住。“黄底绣银草花”低声说:“大嫂,这就怕了吗?”
“白底绣蓝花”悬剑腕下,对谢刚抱拳说:“我叫黎叶,拙夫唐速,你可听过?”
谢刚这些年参与江湖上不少事,姓唐的有哪些名人,他多少知道。不过,“唐速”是谁?他还真不知道。
黎叶劈掉一块树皮,“刷刷刷”白色的树干上刻下“唐速”这两个字,还剑入鞘后提醒他:“唐门门主是谁,你还知道吧?”
谢刚这才灵光一闪,想起来:“唐速,是唐门门主唐越的兄长,你——你就是唐门大娘子,人称‘飞花娘子’的?”可是,纵然如此,他还是护住身后那个女孩子,满身戒备道:“黎婶婶身份贵重,无故杀人更加不行。”
“白底绣蓝花”气得跳脚:“你这臭小子,你又是什么来路,敢说出来吗?”
谢刚想了想,问:“你又是谁呢?”
“白底绣蓝花”简直气得要笑起来:“我是武晶,这是我大嫂,拙夫乃是唐逊。”
“噢,”这会儿谢刚不用提醒,“原来是武三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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