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柳暗花明村(中)(2/2)
回冷城后邱仆承如同失去了生命源动力,懒洋洋再打不起精力,不想练剑,不想逃亡,终日借酒消愁。与酒相伴,不酩酊大醉烂醉如泥他绝不罢休,连酗半月,整个人瘦去一圈,憔悴得不成人形。
这日邱仆承又在喝酒,倚坐在墙根,边喝边想纪玲此刻是否得知了自己的亲事,是否在伤心流泪,怨恨自己。谢蜒溪在远处静观了他很久,入屋抱出一大坛酒走近,于旁坐地,倒满两只一同带来的大碗,端起一碗。邱仆承轻笑一声,放开手中酒囊,拿起另一碗一饮而尽。谢蜒溪喝完一碗又满上,两人就这样什么话也不说,一碗接一碗的静饮。谢蜒溪几碗过后,脸已艳红,再饮醉得话就有了:“你现在很后悔当初应允婚事吧?”邱仆承饮了一半,拿开碗道:“我对自己做过的事从不后悔!”又一口喝干。谢蜒溪哼哼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后悔,错了也没人能拿我怎样。”邱仆承将两碗又倒满,举碗道:“来!为我们的喜事喝一碗!”谢蜒溪浮笑一声,没和他碰碗,自顾喝了。邱仆承也喝。谢蜒溪再喝两碗,沿墙滑落倒地。邱仆承瞟了一眼,道:“我一个人喝!”却听她醉呓道:“等灭掉天南派,我亲手杀死那狐媚子,看你拿什么去想。想吧!想吧!快了!”邱仆承酒意顷刻间全醒,扶起她轻声道:“小溪你醒醒。”谢蜒溪使劲摇头,倚到他肩上。邱仆承缓声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谢蜒溪昵声道:“过几天我就走。”邱仆承脑海瞬间闪过数个念头,个个都在敲击他脑袋,提耳呐喊不能再消沉下去,令他口中下意识道:“我得赶紧逃跑。”谢蜒溪梦间笑了起来:“你逃得了吗?”邱仆承听她笑时,跪在地上的腿被硬物硌了一下,低头去看,发现她腰间坠的锦袋里有东西,忍不住拉开袋口查看,一瞅差点没跳起来,里面竟然是狼牙令。他按捺住心中喜悦,拿出狼牙令,将谢蜒溪抱进屋内床上,盯着那张俏脸,道:“小溪,对不起,我要走了!我不想伤害你,可我只能这么做。如若将来还能相见,你就杀了我,我决不反抗。我欠你的!”说罢带了些干粮和水,拿起酒囊假意半醉朝东而去。
将近天狼阵,邱仆承凭着平日的留心,很快在附近一所居房弄到了一匹骏马。入阵后依着谢蜒溪曾经教过的口诀,手拿狼牙令,随指针不断变化的方向,小心翼翼的穿行石狼之间。小半个时辰后,当他看到放眼戈壁,直高兴得他热泪盈眶。
邱仆承牵马出阵,正欲跨上驰骋,谢蜒溪的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你说再相见时任我杀,此话是真是假?”邱仆承心惊了一下立时平复,瞬间明白了她刚才在装醉,转身道:“即刻对付天南派,是你编出激我的?”谢蜒溪道:“对!”邱仆承点点头道:“你动手吧!”谢蜒溪一动不动,道:“我没带刀。”邱仆承大声道:“好!我自行了断!”拔剑即要自刎。谢蜒溪叫道:“慢着!”邱仆承苦笑道:“一刀了断简单,等死可不是令人愉快的情感。”谢蜒溪道:“我想知道我是否爱上了你。”邱仆承一愣,哑笑道:“你的想法,我可无从得知。”谢蜒溪却道:“看到你自暴自弃,我心神不宁,很乱。”邱仆承暗惊:莫非她真动了情?忙替解释道:“这是自责,同情。”谢蜒溪茫然道:“我也想知道这是否只是同情,所以才放你走。”邱仆承讶道:“你要放了我?放我就能明确你心中答案了吗?”谢蜒溪道:“我会派人追杀你。这样我就知道你危险的时候和死掉以后我心里又是什么感受,会不会为你伤心,会不会为你流泪。倘若有,你就进了我的心;若没有,也许明天就忘记了你。能不能活着,全凭你自己的本事和造化。”邱仆承哑口无言,望着她那张木无表情又带着酒后酡红的脸,良久,方道:“但愿你今晚做个好梦,明晨醒来,把一切全忘个干干净净。”拿出狼牙令,抛还给她,跨马飞奔而去。
谢蜒溪望着他到天尽头,又等待片刻,平静返回因昔宫。自沾恰从宫内走出,看见她道:“你去了哪里,我正找你。”谢蜒溪不打算让他去追杀邱仆承,道:“随便走了走。”自沾道:“听说你和邱仆承喝酒,还喝醉了,他人呢?怎么也不见人影?”谢蜒溪蹙眉不耐烦道:“谁知道他醉死在哪个角落,你管那么多干嘛?”自沾紧盯她眼睛不放,她终因心虚避开,自沾道:“他逃了?你放了他?”谢蜒溪气道:“我在找人去追。”自沾边走边骂道:“你好糊涂!”谢蜒溪见他去亲自追,叫喊道:“不要你去,我二叔去了!”自沾回了句:“他也能追到人?邱小贼敢背叛你,够他死一万次。我提他人头回来见你!”人已去远。谢蜒溪失声叫道:“不要!”旋而自语,“我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