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他他(三)(2/2)
笑歌看他又比划了一回,不禁莞尔。拍拍他的脸,指指桌上的茶点,语气不自觉就柔和许多,“我还有事要做,你先睡吧。”
反正上房里有隔间,他占了这张床,她还有另一张可用。届时把小门一锁,也不怕他半夜又爬进来。且北地民风较阳鹤又更为开放,对青年男女同行这类事习以为常,鲜少会为了这些传流言蜚语。
紫因看穿了她的心思,哪里肯丢她自己去想事?不由分说把她按倒在腿上,笑微微地轻轻抚着她的头,只等着她开始自言自语,好听听她又有了什么奇怪的想法。
那种感觉很温馨也很舒服,笑歌不由得就松下劲儿来。躺了一会儿,果然忍不住开口道,“这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大皇兄做储君才一两个月吧……原先我看着大皇兄是个花痴,二皇兄是个书呆,还想不通大伯父借着三皇兄要替哪位皇兄打掩护。现在看来,他心里的人选倒是那个书呆子二皇兄么?可是花痴和书呆,谁登基有分别?还是说其实二皇兄是深藏不1ou……嗯,也有可能。我跟他才见过一次面,没准他才是真正继承了大伯父那种阴险狡诈性子的人……啧啧,这么说起来,我们红家祖宗八成是戏子出身,不然这些子子孙孙怎地个个演技都一等一的好?”
再好也好不过她,硬是弄个假货把宫里的人都糊弄完了。她要不来这手,也许红少亭还不敢贸然行动吧。
紫因暗暗地想,从袖子里掏出那包偷偷藏下的mi金桔,拈了一粒喂进她嘴里。
笑歌只顾着想事儿,也没觉吃下的就是她要留给柯戈博的东西,还笑笑地顺嘴夸他越来越懂事了。
紫因偷笑不已,一颗接一颗地送过去。她含着mi饯,口齿不清地继续道,“唔……好甜。对了,我觉着那小哥的猜测很有道理。你想啊,要是大伯父真是想把呆瓜抓去砍头,早在扬实我们就能看见通缉榜文了。刑部海捕公文一下,哪里需要秘卫出动,单悬赏个一二百两,呆瓜一1ou脸就绝对逃不掉……”
她抬头瞅着他嘿嘿一笑,狡黠得像只小狐狸,“小因,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北地啊,虽然是贼窝不假,不过偶尔也喜欢吃吃官府的赏银。一般逮到人,县令都会上报北郡王知晓,要是抓住的是没人罩的,十有**就交上去给朝廷了。所以说啊,在北地不认个老大,是绝对不行滴——你知道以前我手底下罩着多少人不?几个阳鹤城加起来就装不下!那时候可真是……累也挺累的,但是看见他们都能堂堂正正地做人,kao双手挣饭吃,我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啊!”
提起刀枪做山贼,换了锄头当良民,也就她想得出来了。打劫不留手尾,每年纳的税比几个产粮大省都多,莫怪当初朝中议论纷纷,整天上折子要求严惩雪蛟第一恶女,却死活不敢轻言带兵来北地剿匪。
笑歌的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忽然感慨道,“人啊,没贵贱之分的。吃的好也是活,吃得不好还不是照样要过日子。要是太平盛世,人人丰衣足食,谁又会闲着没事跑去做强盗?逢着皇帝脑子昏只顾内斗,年年加税不理人民死活,那谁还肯给他面子做良民等着饿死?要是坐在龙座上,全kao着别人扶持,弄些啥秘卫暗卫排除异己,还能心安理得享用那些来路不正的银子,整天寻思怎么让自己百世千秋的。就算把权力都放到他手里,有神仙妖怪庇护,他也照样坐不长久……唉,但愿二皇兄的书不要白念了才好。”
这些本是现代人都明白的道理,听在紫因耳内却有如霹雳雷霆。在这雪蛟国,五祖遗训就是真理,皇上是天,民众等同地里的泥。
只要赋税收得上来,朝中人够花费,别说北地只出了一个红笑歌,光看看流匪逃犯云集的西坤六街至今犹能在阳鹤之旁屹立,就晓得皇上这方“天”其实仅是kao着五祖遗训才险险得以保存。
可,如果没有五祖遗训的话,如今会是个什么样子呢?白可流的数万兵马,挡得住这雪蛟的几十万百姓?
“喂,小因,你想什么呢,那么正经?”笑歌混不觉她的一番话很是惊人,伸手捏捏紫因的脸颊,笑着调侃道,“你别告诉我你也听得懂……”忽瞧见他手里的纸上孤零零躺着颗mi金桔,不由得大惊失色,翻身起来就照额头给他一下,“臭小子,说!这mi金桔是哪里来的?”
额,不好,被现了!紫因眼疾手快,把最后一粒扔进她张开的嘴里,慌忙逃到桌子那边去。
“死小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的东西你都敢偷!”
笑歌要吐又舍不得吐,待咽下去,又是心疼不已,怒冲冲过去追打他。紫因也不出门,就围着桌子跟她兜圈。桃花眼弯作两轮月牙,不时还停下来摇头晃脑冲她眨眼,那得意劲儿直弄得笑歌牙痒痒。
“有胆你别跑,看我今天不拍死你!”
小伙计送了热水来给她洗脸,到门外听见这一声吼,立时惊得直吐舌头,暗道这小娘到底是地道的北地人。虽然瞧起来斯斯文文,这言语里透出的彪悍劲儿,连男儿怕也要逊色三分。
正愁里头干架不好进去,这热水搁凉了又浪费,忽然间一只手横空伸来就把水接下。他扭头一看,却是新入住的那位黑衣客。
细巧的眉眼微微一弯,小伙计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见他冲门就是一脚——
笑歌一手揪住紫因的后领,一手握拳扬得老高。而紫因正抱着头蜷身蹲在地上,正准备挨揍。这门开得突然,他两个不及反应,保持原样愣在当场。
“玩得挺开心啊,娘子……”细如柳叶的眼睐起,出危险讯号。
原来是家斗!小伙计暗叫不好,飞快逃去楼下,却又忍不住竖直耳朵监听。
漫长的沉默之后,但听笑歌一声惊呼——“相公!”
小伙计还想着该不会就这么了结了吧,紧接着便听到记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
该不是她相公动手了吧?那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北地人,可这小娘百分百是乡亲……到底该不该上去帮把手呢?
小伙计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