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绵羊拳（2/2）

正常来说，即便是沙漠的骆驼队，遇到这种沙暴，亦是让骆驼趴在地上，围绕在周围，蜷缩在一起，就像柳飘飘与唐萌萌现在做的一样，从来没有人像孙资郜这样，在狂暴的沙暴中打拳的。

“正常来讲，我这种行为就跟个精神病院里那些只会嘿嘿笑的傻子一样啊。”孙资郜自言自语道。

他的情况甚至比释怀仁还要差，这种差并不是指真气的消耗，而是说他一开始练拳，第一脚抬起便被大风吹起差点失去平衡，而且足底的沙子实在是太过打滑，又绵软，一脚下去便会往下陷，一下子就被吹偏原地找不到方向了。然而他又不能使用轻身的功夫，要不然真就要被吹走了。

他只能够将步伐尽量放低，落地时尽可能的小心，方才能够坚持下来。

他觉得自己有一点像一个提线木偶，如果他放轻松自己的手脚、身子，任由狂风肆意吹拂带动，估计可以跳一曲相当美妙的舞蹈，完全不用消耗多少力气。然而如果不想做个提线木偶，想要依照自己的意志来打一套拳法，那种感觉就像是全世界都在阻碍你一般，连呼吸都被压抑的很厉害。

而且动作太容易变形，一个简单的摆手挥击，此刻可能需要突破极大的风力阻碍，下一刻就会被拉扯着冲破那个方向，风力的变化莫测体现在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他感觉在身上每一处地方受到的风力方向都不太一样，时不时就会出现的用差劲力的感觉让他极为难受。

正常人在这样的场景中不要说打拳了，就连维持平衡都极难达到，估计会被狂风牵扯着到处跑，然而孙资郜终究不是正常人，也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武者了。

那么，这样的场景应该如何应对呢？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师父曾经对自己的一番教导。

“不要用你的眼睛来判断！你的眼睛也是会欺骗你的，要用你的气去感知。”

“气要怎么感知啊？师父！”

师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应该教过你很多次了吧，你的气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是你的手、你的脚、你的躯体、你的眼睛、你的耳朵，它跟你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一样，都是由你的神来控制的！你的神可以附在你身体的任何地方、控制你的身体，也可以附在你的气上、控制你的气，化作你的器官，你可以用它来听、来看、来感知，并不仅仅是用来对敌的！记住了吗？”

“哦，我记住了。”自己点头回答。

然而自己虽然点头答应了，却并没有真正的能够做到，师父是说的很清楚明白，但自己却并没能真正理解做到。那时自己觉得，气就是气，哪能变成什么器官啊，那种没有形体的东西怎么可能替代真正的器官呢？

而后来到自己年纪大了，判断也越来越敏锐，靠眼睛也能识别很多陷阱、变化的时候，师父也老了，也不再会讲那么多，教导的那么详细了，很多事情都会让他自己去学习判断了。

而自己，也终于能够体味到以气作为感知的感受了，那是在将自己的神附着在气上之后，再将其散开来，就像属于他自己的领域一般，可以掌握领域内所有的最细微的动静。

那么，就这样吧，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波动从孙资郜身上散发出来，他又重新开始打他自己的拳法，他的动作是那样一丝不苟，丝毫没有变形、也没有失衡，他总能准确无误的踩稳，也总能恰到好处的挥出完整的一击，就像是他并不是在一场狂暴的沙暴中练拳一样，而是在一间安静平和的练功房里，温度适宜、环境温和。

然而汗水骗不了人，一滴滴汗水依旧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显示出他的吃力与难受。气并不是万能的，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凭借的就可以存在于虚空之中，在这样的大自然的威力中，维持这样一个领域的消耗是可想而知的。

“确实很难受啊，小和尚。”孙资郜说出了类似的话语。

张旭的处境却是三人中相对最好的一个，他忽然间有些找到了自己最初练习拳法的感动，这种感动，是这么多年来，早已忘却的，那时父亲还教训过自己。

“打拳要有势，你打什么拳，拳头就是什么势。比如虎拳，就要像一只老虎，打出老虎的威风，比如鹰拳，就要像一只饿鹰，打出鹰的狠厉。你看你这个样子，就像一只小绵羊，打得拳都是软绵绵的，干脆叫绵羊拳好了。”父亲大声嘲讽道。

“我的才不是什么绵羊拳！我的拳很有劲道的，可以…”自己反驳道。

“可以什么？是可以打碎石头，还是击倒大树啊？”

“我…我只是觉得打石头、大树会有些痛而已，真的要打，肯定是可以打碎的。”

“那不就是了，你的拳头没有势，只有一个拳架子而已，所以连石头、大树也不敢打。真正的老虎、饿鹰，哪怕是钢铁，也敢上去扑咬，哪有什么怕痛的说法？你的拳里没有老虎、饿鹰，也就没有了它们的凶狠，没有了势，要来何用？”

“我…”自己却没有办法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