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16-20卷(1/2)
昔颛顼氏有三子,死而为疫鬼:一居江水,为疟鬼;一居若水,为魍魉鬼;一居人宫室,善惊人小儿,为小鬼。于是正岁,命方
相氏帅肆傩以驱疫鬼。
挽歌者,丧家之乐,执绋者相和之声也。挽歌辞有薤露,蒿里二章。汉田横门人作。横自杀,门人伤之,悲歌,言:人如薤上露
,易稀灭;亦谓人死,精魂归于蒿里。故有二章。
阮瞻,字千里,素执无鬼论。物莫能难。每自谓,此理足以辨正幽明。忽有客通名诣瞻,寒温毕,聊谈名理。客甚有才辨,瞻与
之言,良久,及鬼神之事,反复甚苦。客遂屈,乃作色曰:鬼神,古今圣贤所共传,君何得独言无?即仆便是鬼。于是变为异形,
须臾消灭。瞻默然,意色太恶。岁余,病卒。
吴兴施续为寻阳督,能言论,有门生亦有理意,常秉无鬼论。忽有一黑衣白袷客来,与共语,遂及鬼神。移日,客辞屈。乃曰:
君辞巧,理不足。仆即是鬼。何以云无;问:鬼何以来?答曰:受使来取君。期尽明日食时。门生请乞,酸苦,鬼问:有人似
君者否?门生云:施续帐下都督,与仆相似。便与俱往,与都督对坐;鬼手中出一铁凿,可尺余,安着都督头,便举椎打之。都
督云:头觉微痛。向来转剧,食顷,便亡。
蒋济,字子通,楚国平阿人也,仕魏,为领军将军。其妇梦见亡儿,涕泣曰:死生异路,我生时为卿相子孙,今在地下,为泰
山伍伯,憔悴困苦,不可复言。今太庙西讴士孙阿见召为泰山令,愿母为白侯,属阿,令转我得乐处。言讫,母忽然惊寤。明日以
白济。济曰:梦为虚耳,不足怪也。日暮,复梦曰:我来迎新君,止在庙下未发之顷,暂得来归。新君,明日日中当发。临发多
事,不复得归。永辞于此。侯气强难感悟,故自诉于母,愿重启侯:何惜不一试验之?遂道阿之形状言甚备悉。天明,母重启济:
虽云梦不足怪,此何太适。适,亦何惜不一验之?济乃遗人诣太庙下,推问孙阿,果得之,形状证验,悉如儿言。济涕泣曰:几负
吾儿。于是乃见孙阿,具语其事。阿不惧当死,而喜得为泰山令,惟恐济言不信也,曰:若如节下言,阿之愿也。不知贤子欲得何
职?济曰:随地下乐者与之。阿曰:辄当奉教。乃厚赏之。言讫,遣还。济欲速知其验,从领军门至庙下,十步安一人,以传
消息。辰时,传阿心痛;已时,传阿剧;日中,传阿亡。济曰:虽哀吾儿之不幸,且喜亡者有知。后月余,儿复来,语母曰:已
得转为录事矣,
汉,不其县,有孤竹城,古孤竹君之国也,灵帝光和元年,辽西人见辽水中有浮棺,欲斫破之;棺中人语曰:我是伯夷之弟,
孤竹君也。海水坏我棺椁,是以漂流。汝斫我何为?人惧,不敢斫。因为立庙祠祀。吏民有欲发视者,皆无病而死。
温序,字公次,太原祈人也,任护军校尉,行部至陇西,为隗嚣将所劫,欲生降之。序大怒,以节挝杀人,贼趋,欲杀序。荀宇
止之曰:义士欲死节。赐剑,令自裁。序受剑,衔须着口中,叹曰:则令须污土。遂伏剑死。更始怜之,送葬到洛阳城旁,为筑
冢。长子寿,为印平侯,梦序告之曰久客思乡。寿即弃官,上书乞骸骨,归葬。帝许之。
汉,南阳文颖,字叔长,建安中为甘陵府丞,过界止宿,夜三鼓时,梦见一人跪前曰:昔我先人,葬我于此,水来湍墓,棺木
溺,渍水处半,然无以自温。闻君在此,故来相依,欲屈明日暂住须臾,幸为相迁高燥处。鬼披衣示颖,而皆沾湿。颖心怆然,即
寤。语诸左右。曰:梦为虚耳亦何足怪。颖乃还眠向寐处,梦见谓颖曰:我以穷苦告君,奈何不相愍悼乎?颖梦中问曰:子为
谁?对曰:吾本赵人,今属汪芒氏之神。颖曰:子棺今何所在?对曰:近在君帐北十数步水侧枯杨树下,即是吾也。天将明,
不复得见,君必念之。颖答曰:喏!忽然便寤。天明,可发,颖曰:虽曰梦不足怪,此何太适。左右曰:亦何惜须臾,不验之
耶?颖即起,率十数人将导顺水上,果得一枯杨,曰:是矣。掘其下,未几,果得棺。棺甚朽坏,没半水中。颖谓左右曰:‘向
闻于人,谓之虚矣;世俗所传,不可无验。为移其棺,葬之而去。
汉,九江何敞,为交州刺史,行部到苍梧郡高安县,暮宿鹄奔亭,夜犹未半,有一女从楼下出,呼曰:妾姓苏,名娥,字始珠
,本居广信县修里人。早失父母,又无兄弟,嫁与同县施氏,薄命夫死,有杂缯帛百二十疋,及婢一人,名致富,妾孤穷羸弱,不能
自振;欲之傍县卖缯,从同县男子王伯赁牛车一乘,直钱万二千,载妾幷缯,令致富执辔,乃以前年四月十日到此亭外。于时日已向
暮,行人断绝,不敢复进,因即留止,致富暴得腹痛。妾之亭长舍乞浆,取火,亭长龚寿,操戈持戟,来至车旁,问妾曰:‘夫人从
何所来车上所载何物?丈夫安在?何故独行?‘妾应曰:‘何劳问之?‘寿因持妾臂曰:‘少年爱有色,冀可乐也。‘妾惧怖不从,
寿即持刀刺胁下一创,立死。又刺致富,亦死。寿掘楼下,合埋妾在下,婢在上,取财物去。杀牛,烧车,车缸及牛骨,贮亭东空井
中。妾既冤死,痛感皇天,无所告诉,故来自归于明使君。敞曰:今欲发出汝尸,以何为验?女曰:妾上下着白衣,青丝履,犹
未朽也,愿访乡里,以骸骨归死夫。掘之,果然。敞乃驰还,遣吏捕捉,拷问,具服。下广信县验问,与娥语合。寿父母兄弟,悉
捕系狱。敞表寿,常律,杀人不至族诛,然寿为恶首,隐密数年,王法自所不免。令鬼神诉者,千载无一,请皆斩之,以明鬼神,以
助阴诛。上报听之。
濡须口有大船,船覆在水中,水小时便出见,长老云:是曹公船。尝有渔人,夜宿其旁,以船系之;但闻竽笛弦歌之音,又香
气,非常。渔人始得眠,梦人驱遣,云:勿近官妓。相传云:曹公载妓,船覆于此,至今在焉。
夏侯恺,字万仁,因病死、宗人儿苟奴,素见鬼,见恺数归,欲取马,幷病其妻,着平上帻,单衣,入坐生时西壁大床,就人觅
茶饮。
诸仲务,一女,显姨,嫁为米元宗妻,产亡于家。俗闻,产亡者,以墨点面。其母不忍,仲务密自点之,无人见者。元宗为始新
县丞,梦其妻来,上床,分明见新白,面上有黑点。
晋世,新蔡王昭平,犊车在厅事上,夜,无故自入斋室中,触壁而出。后又数闻呼噪攻击之声,四面而来。昭乃聚众设弓弩战斗
之备,指声弓弩俱发,而鬼应声接矢数枚,皆倒入土中。
吴,赤乌三年,句章民杨度,至余姚,夜行,有一少年,持琵琶,求寄载。度受之。鼓琵琶数十曲,曲毕,乃吐舌,擘目,以怖
度而去。复行二十里许,又见一老父,自云:姓王,名戒。因复载之。谓曰:鬼工鼓琵琶,甚哀。戒曰:我亦能鼓。即是向鬼。复擘眼,吐舌,度怖几死。
琅琊秦巨伯,年六十,尝夜行,饮酒,道经蓬山庙,忽见其两孙迎之;扶持百余步,便捉伯颈着地,骂:老奴!汝某日捶我,
我今当杀汝。伯思,惟某时信捶此孙。伯乃佯死,乃置伯去。伯归家,欲治两孙,两孙惊惋,叩头言:为子孙宁可有此?恐是鬼魅
,乞更试之。伯意悟,数日,乃诈醉,行此庙间,复见两孙来扶持伯。伯乃急持,鬼动作不得;达家,乃是两人也。伯着火炙之,
腹背俱焦坼,出着庭中,夜皆亡去。伯恨不得杀之,后月余,又佯酒醉,夜行,怀刃以去,家不知也,极夜不还,其孙恐又为此鬼所
困,乃俱往迎伯,伯竟刺杀之。
汉,武建元年,东莱人,姓池,家常作酒,一日,见三奇客,共持面饭至,索其酒饮。饮竟而去。顷之,有人来,云:见三鬼
酣醉于林中。
吴先主杀武卫兵钱小小,形见大街,顾借赁人吴永,使永送书与街南庙,借木马二匹,以酒噀之,皆成好马,鞍勒俱全。
南阳宋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问之。鬼言:我是鬼。鬼问:汝复谁?定伯诳之,言:我亦鬼。鬼问:欲至何所?
答曰:欲至宛市。鬼言:我亦欲至宛市。遂行。数里,鬼言:步行太迟,可共递相担,何如?定伯曰:大善。鬼便先担定伯
数里。鬼言:卿太重,将非鬼也。定伯言:我新鬼,故身重耳。定伯因复担鬼,鬼略无重。如是再三,定伯复言:我新鬼,不
知有何所畏忌?鬼答言:惟不喜人唾。于是共行。道遇水,定伯令鬼先渡,听之,了然无声音。定伯自渡,漕漼作声。鬼复言:
何以有声?定伯曰:新死,不习渡水故耳。勿怪吾也。行欲至宛市,定伯便担鬼,着肩上,急执之。鬼大呼,声咋咋然,索下,
不复听之。径至宛市中下着地,化为一羊,便卖之,恐其变化,唾之,得钱千五百,乃去。当时石崇有言:定伯卖鬼,得钱千五。
吴王夫差,小女,名曰紫玉,年十八,才貌俱美。童子韩重,年十九,有道术,女悦之,私交信问,许为之妻。重学于齐,鲁之
间,临去,属其父母使求婚。王怒、不与。女玉结气死,葬阊门之外。三年,重归,诘其父母;父母曰:王大怒,玉结气死,已葬
矣。重哭泣哀恸,具牲币往吊于墓前。玉魂从墓出,见重流涕,谓曰:昔尔行之后,令二亲从王相求,度必克从大愿;不图别后遭
命,奈何!玉乃左顾,宛颈而歌曰: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既高飞,罗将奈何!意欲从君,谗言孔多。悲结生疾,没命黄垆。命
之不造,冤如之何!羽族之长,名为凤凰;一日失雄,三年感伤;虽有众鸟,不为匹双。故见鄙姿,逢君辉光。身远心近,何当暂忘。歌毕,歔欷流涕,要重还冢。重曰:死生异路,惧有尤愆,不敢承命。玉曰:死生异路,吾亦知之;然今一别,永无后期。子
将畏我为鬼而祸子乎?欲诚所奉,宁不相信。重感其言,送之还冢。玉与之饮燕,留三日三夜,尽夫妇之礼。临出,取径寸明珠以
送重曰:既毁其名,又绝其愿,复何言哉!时节自爱。若至吾家,致敬大王。重既出,遂诣王自说其事。王大怒曰:吾女既死,
而重造讹言,以玷秽亡灵,此不过发冢取物,托以鬼神。趣收重。重走脱,至玉墓所,诉之。玉曰:无忧。今归白王。王妆梳,
忽见玉,惊愕悲喜,问曰:尔缘何生?玉跪而言曰:昔诸生韩重来求玉,大王不许,玉名毁,义绝,自致身亡。重从远还,闻玉
已死,故赍牲币,诣冢吊唁。感其笃,终辄与相见,因以珠遗之,不为发冢。愿勿推治。夫人闻之,出而抱之。玉如烟然。
陇西辛道度者,游学至雍州城四五里,比见一大宅,有青衣女子在门。度诣门下求飧。女子入告秦女,女命召入。度趋入阁中,
秦女于西榻而坐。度称姓名,叙起居,既毕,命东榻而坐。即治饮馔。食讫,女谓度曰:我秦闵王女,出聘曹国,不幸无夫而亡。
亡来已二十三年,独居此宅,今日君来,愿为夫妇,经三宿。三日后,女即自言曰:君是生人,我鬼也,共君宿契,此会可三宵,
不可久居,当有祸矣。然兹信宿,未悉绸缪,既已分飞,将何表信于郎?即命取床后盒子开之,取金枕一枚,与度为信。乃分袂泣
别,即遣青衣送出门外。未逾数步,不见舍宇,惟有一冢。度当时荒忙出走,视其金枕在怀,乃无异变。寻至秦国,以枕于市货之,
恰遇秦妃东游,亲见度卖金枕,疑而索看。诘度何处得来?度具以告。妃闻,悲泣不能自胜,然向疑耳,乃遣人发冢启柩视之,原葬
悉在,唯不见枕。解体看之,交情宛若。秦妃始信之。叹曰:我女大圣,死经二十三年,犹能与生人交往。此是我真女婿也。遂封
度为驸马都尉,赐金帛车马,令还本国。因此以来,后人名女婿为驸马;今之国婿!亦为驸马矣。
汉,谈生者,年四十,无妇,常感激读诗经,夜半,有女子,年可十五六,姿颜服饰,天下无双,来就生为夫妇之言,曰:我
与人不同,勿以火照我也,三年之后,方可照耳。与为夫妇,生一儿,已二岁,不能忍,夜,伺其寝后,盗照视之。其腰已上生肉
,如人,腰已下,但有枯骨。妇觉,遂言曰:君负我。我垂生矣,何不能忍一岁,而竟相照也?生辞谢涕泣,不可复止。云:与
君虽大义永离;然顾念我儿若贫不能自偕活者,暂随我去,方遗君物。生随之去,入华堂,室宇器物不凡。以一珠袍与之,曰:可
以自给。裂取生衣裾留之而去。后生持袍诣市,睢阳王家买之,得钱千万。王识之曰:是我女袍,那得在市?此必发冢。乃取拷
之。生具以实对。王犹不信,乃视女冢,冢完如故,发视之,棺盖下果得衣裾,呼其儿视,正类王女王乃信之,即召谈生,复赐遗之
,以为女婿。表其儿为郎中。
卢充者,范阳人,家西三十里,有崔少府墓,充年二十,先冬至一日,出宅西猎戏,见一獐,举弓而射,中之,獐倒,复起。充
因逐之,不觉远,忽见道北一里许,高门瓦屋,四周有如府舍,不复见獐。门中一铃下唱客前。充曰:此何府也?答曰:少府府
也,充曰:我衣恶,那得见少府?即有一人提一幞新衣,曰:府君以此遗郎。充便着讫,进见少府。展姓名。酒炙数行。谓充
曰:尊府君不以仆门鄙陋,近得书,为君索小女婚,故相迎耳。便以书示充。充,父亡时虽小,然已识父手迹,即欷歔无复辞免。
便敕内:卢郎已来,可令女郎妆严。且语充云:君可就东廊,及至黄昏。内白:女郎妆严已毕。充既至东廊,女已下车,立席
头,却共拜。时为三日,给食三日毕,崔谓充曰:君可归矣。女有娠相,若生男,当以相还,无相疑。生女,当留自养。敕外严车
送客。充便辞出。崔送至中门,执手涕零。出门,见一犊车,驾青衣,又见本所着衣及弓箭,故在门外。寻传教将一人提幞衣与充,
相问曰:姻援始尔,别甚怅恨。今复致衣一袭,被褥自副。充上车,去如电逝,须臾至家。家人相见,悲喜推问,知崔是亡人,而
入其墓。追以懊惋。别后四年,三月三日,充临水戏,忽见水旁有二犊车,乍沈乍浮,既而近岸,同坐皆见,而充往开车后户,见崔
氏女与三岁男共载。充见之,忻然欲捉其手,女举手指后车曰:府君见人。即见少府。充往问讯,女抱儿还。充又与金鋺,幷赠诗
曰:煌煌灵芝质,光丽何猗猗!华艳当时显,嘉异表神奇。
含英未及秀,中夏罹霜萎。荣耀长幽灭,世路永无施。不悟阴阳运,哲人忽来仪。会浅离别速,皆由灵与只。何以赠余亲,金鋺
可颐儿。恩爱从此别,断肠伤肝脾。充取儿,鋺及诗,忽然不见二车处。充将儿还,四坐谓是鬼魅,佥遥唾之。形如故。问儿:谁
是汝父?儿径就充怀。众初怪恶,传省其诗,慨然叹死生之玄通也。充后乘车入市,卖鋺,高举其价,不欲速售,冀有识。欻有一
老婢识此,还白大家曰:市中见一人,乘车,卖崔氏女郎棺中鋺。大家,即崔氏亲姨母也,遣儿视之,果如其婢言。上车,叙姓名
,语充曰:昔我姨嫁少府,生女,未出而亡。家亲痛之,赠一金鋺,着棺中。可说得鋺本末。充以事对。此儿亦为之悲咽。赉还白
母,母即令诣充家,迎儿视之。诸亲悉集。儿有崔氏之状,又复似充貌。儿、鋺俱验。姨母曰:‘我外甥三月末间产。父曰春,暖温
也。愿休强也。即字温休。温休者,盖幽婚也,其兆先彰矣。儿遂成令器。历郡守二千石,子孙冠盖相承。至今其后植,字子干,
有名天下。
后汉时,汝南汝阳西门亭,有鬼魅,宾客止宿,辄有死亡。其厉,厌者皆亡发,失精。寻问其故,云:先时颇已有怪物。其后
,郡侍奉掾宜禄郑奇来,去亭六七里,有一端正妇人乞寄载,奇初难之,然后上车,入亭,趋至楼下。亭卒白:楼不可上。奇云:
吾不恐也。时亦昏冥,遂上楼,与妇人栖宿。未明,发去。亭卒上楼扫除,见一死妇,大惊,走白亭长。亭长击鼓,会诸庐吏,共
集诊之。乃亭西北八里吴氏妇,新亡,夜临殡,火灭,及火至,失之。其家即持去。奇发,行数里,腹痛,到南顿利阳亭,加剧,物
故。楼遂无敢复上。
颍川钟繇,字符常,尝数月不朝会,意性异常。或问其故。云:常有好妇来,美丽非凡。问者曰:必是鬼物,可杀之。妇人
后往,不即前,止户外。繇问;何以?曰:公有相杀意。繇曰:无此。勤勤呼之,乃入。繇意恨,有不忍之,然犹●之。伤髀。妇人即出,以新绵拭血,竟路。明日,使人寻迹之,至一大冢,木中有好妇人,形体如生人,着白练衫,丹绣裲裆,伤左髀,以裲
裆中绵拭血。
搜神记卷十七
陈国张汉直到南阳从京兆尹延叔坚学左氏传。行后,数月,鬼物持其妹,为之扬言曰:我病死。丧在陌上,常苦饥寒。操二三
量不借,挂屋后楮上。传子方送我五百钱,在北墉下,皆亡取之。又买李幼一头牛,本券在书箧中。往索取之,悉如其言。妇尚
不知有此妹,新从巩(革改耳)家来,非其所及。家人哀伤,益以为审。父母诸弟衰绖到来迎丧,去舍数里,遇汉直与诸生十余人相追。汉直顾见家人,怪其如此。家见汉直,谓其鬼也。怅惘良久。汉直乃前为父拜说其本末。且悲且喜。凡所闻见,若此非一。得知妖
物之为。
汉,陈留外黄范丹,字史云,少为尉,从佐使檄谒督邮,丹有志节,自恚为厮役小吏,乃于陈留大泽中,杀所乘马,捐弃官帻,
诈逢劫者,有神下其家曰:我史云也。为劫人所杀。疾取我衣于陈留大泽中。家取得一帻。丹遂之南郡,转入三辅,从英贤游学十
三年,乃归。家人不复识焉。陈留人高其志行,及没,号曰贞节先生。
吴人费季,久客于楚,时道多劫,妻常忧之。季与同辈旅宿庐山下,各相问出家几时。季曰:吾去家已数年矣。临来,与妻别
,就求金钗以行。欲观其志当与吾否耳。得钗,乃以着户楣上。临发,失与道,此钗故当在户上也。尔夕,其妻梦季曰:吾行遇盗
,死,已二年。若不信吾言,吾行时,取汝钗,遂不以行,留在户楣上,可往取之。妻觉,揣钗,得之家遂发丧。后一年余,季乃
归还。
余姚虞定国,有好仪容,同县苏氏女,亦有美色,定国常见悦之。后见定国来,主人留宿,中夜,告苏公曰:贤女令色,意甚
钦之。此夕能令暂出否?主人以其乡里贵人,便令女出从之。往来渐数,语苏公云:无以相报。若有官事,某为君任之。主人喜
,自尔后有役召事,往造定国。定国大惊曰:都未尝面命。何由便尔?此必有异。具说之。定国曰:仆宁肯请人之父而淫人之女。若复见来,便当斫之。后果得怪。
吴孙皓世,淮南内史朱诞,字永长,为建安太守。诞给使妻有鬼病,其夫疑之为奸;后出行,密穿壁隙窥之,正见妻在机中织,
遥瞻桑树上,向之言笑。给使仰视树上,有一年少人,可十四五,衣青衿袖,青幧头。给使以为信人也,张弩射之,化为鸣蝉,其大
如箕,翔然飞去。妻亦应声惊曰:噫!人射汝。给使怪其故。后久时,给使见二小儿在陌上共语曰:何以不复见汝?其一,即树
上小儿也。答曰:前不幸为人所射,病疮积时。彼儿曰:今何如?曰:赖朱府君梁上膏以傅之,得愈。给使白诞曰:人盗君
膏药,颇知之否?诞曰:吾膏久致梁上,人安得盗之?给使曰:不然。府君视之。诞殊不信,试为视之,封题如故。诞曰:小
人故妄言,膏自如故。给使曰:试开之。则膏去半。为掊刮,见有趾迹。诞因大惊。乃详问之。具道本末。
吴时,嘉兴倪彦思居县西埏里,忽见鬼魅入其家,与人语,饮食如人,惟不见形彦思奴婢有窃骂大家者。云:今当以语。彦思
治之,无敢詈之者。彦思有小妻,魅从求之,彦思乃迎道士逐之。酒肴既设,魅乃取厕中草粪,布着其上。道士便盛击鼓,召请诸神。魅乃取伏虎于神座上吹作角声音。有顷。道士忽觉背上冷,惊起解衣,乃伏虎也。于是道士罢去。彦思夜于被中窃与妪语,共患此
魅。魅即屋梁上谓彦思曰:汝与妇道吾,吾今当截汝屋梁。即隆隆有声。彦思惧梁断,取火照视,魅即灭火。截梁声愈急。彦思惧
屋坏,大小悉遣出,更取火视,梁如故。魅大笑,问彦思:复道吾否?郡中典农闻之曰:此神正当是狸物耳。魅即往谓典农曰:
汝取官若干百斛谷,藏着某处,为吏污秽,而敢论吾!今当白于官,将人取汝所盗谷。典农大怖而谢之。自后无敢道者。三年后,
去,不知所在。
魏,黄初中,顿邱界,有人骑马夜行,见道中有一物,大如兔,两眼如镜,跳跃马前,令不得前。人遂惊惧,堕马。魅便就地捉
之。惊怖,暴死。良久得苏。苏,已失魅,不知所在。乃更上马前行。数里,逢一人,相问讯已,因说向者事变如此,今相得为伴,
甚欢。人曰:我独行,得君为伴,快不可言。君马行疾,且前,我在后相随也。遂共行。语曰:向者物何如,乃令君怖惧耶?对
曰:其身如兔,两眼如镜,形甚可恶。伴曰:试顾视我耶?人顾视之,犹复是也。魅便跳上马。人遂坠地,怖死。家人怪马独归
,即行推索,乃于道边得之。宿昔乃苏,说状如是。
袁绍,字本初,在冀州,有神出河东,号度朔君,百姓共为立庙。庙有主簿大福。陈留蔡庸为清河太守,过谒庙,有子,名道,
亡已三十年,度朔君为庸设酒曰:贵子昔来,欲相见。须臾子来。度朔君自云:父祖昔作兖州,有一士,姓苏,母病,往祷。主
簿云:君逢天士留待。闻西北有鼓声,而君至。须臾,一客来,着皂角单衣,头上五色毛,长数寸。去后,复一人,着白布单衣,
高冠,冠似鱼头,谓君曰:昔临庐山,共食白李,忆之未久,已三千岁。日月易得,使人怅然。去后,君谓士曰:先来,南海君
也。士是书生,君明通五经,善礼记,与士论礼,士不如也。士乞救母病。君曰:卿所居东,有故桥,人坏之,此桥所行,卿母犯
之,能复桥,便差。曹公讨袁谭,使人从庙换千疋绢,君不与。曹公遣张合毁庙。未至百里,君遣兵数万,方道而来。合未达二里
,云雾绕合军,不知庙处。君语主簿:曹公气盛,宜避之。后苏井邻家有神下,识君声,云:昔移入湖,阔绝三年,乃遣人与曹
公相闻,欲修故庙,地衰,不中居,欲寄住。公曰:甚善。治城北楼以居之。数日,曹公猎得物,大如麑,大足,色白如雪,毛
软滑可爱。公以摩面,莫能名也。夜闻楼上哭云:小儿出行不还。公拊掌曰:此子言真衰也。晨将数百犬,绕楼下,犬得气,冲
突内外。见有物,大如驴,自投楼下。犬杀之。庙神乃绝。
临川陈臣家大富,永初元年,臣在斋中坐,其宅内有一町筋竹,白日忽见一人,长丈余,面如方相,从竹中出。径语陈臣:
我在家多年,汝不知;今辞汝去,当令汝知之。去一月许日,家大失火,奴婢顿死。一年中,便大贫。
东莱有一家姓陈,家百余口,朝炊釜,不沸。举甑看之,忽有一白头公,从釜中出。便诣师卜。卜云:此大怪,应灭门。便归
,大作械,械成,使置门壁下,坚闭门,在内,有马骑麾盖来扣门者,慎勿应。乃归,合手伐得百余械,置门屋下。果有人至,呼。不应。主帅大怒,令缘门入,从人窥门内,见大小械百余,出门还说如此。帅大惶惋,语左右云:教速来,不速来,遂无一人当
去,何以解罪也?从此北行可八十里,有一百三口,取以当之。后十日,此家死亡都尽。此家亦姓陈云。
晋惠帝永康元年,京师得异鸟,莫能名。赵王伦使人持出,周旋城邑市,以问人。即日,宫西有一小儿见之,遂自言曰:服留
鸟。持者还白伦。伦使更求,又见之。乃将入宫。密笼鸟,幷闭小儿于户中。明日往视:悉不复见。
南康郡南东望山,有三人入山,见山顶有果树,众果毕植,行列整齐如人行,甘子正熟。三人共食,致饱,乃怀二枚,欲出示人。闻空中语云:催放双甘,乃听汝去。
秦瞻,居曲阿彭皇野,忽有物如蛇,突入其脑中。蛇来,先闻臭气,便于鼻中入,盘其头中。觉哄哄。仅闻其脑闲食声咂咂。数
日而出。去,寻复来。取手巾缚鼻口,亦被入。积年无他病,唯患头重。
搜神记卷十八
魏,景初中,咸阳县吏家有怪。每夜无故闻拍手相呼。伺,无所见。其母,夜作,倦,就枕寝息;有顷,复闻灶下有呼声曰:
文约何以不来?头下枕应曰:我见枕,不能往。汝可来就我饮。至明,乃(食卞)臿也。即聚烧之。其怪遂绝。
魏郡张奋者,家本巨富,忽衰老,财散,遂卖宅与程应。应入居,举家病疾,转卖邻人阿文。文先独持大刀,暮入北堂中梁上,
至三更竟,忽有一人长丈余,高冠,黄衣,升堂,呼曰:细腰!细腰应诺。曰:舍中何以有生人气也?答曰:无之。便去。须
臾,有一高冠,青衣者。次之,又有高冠,白衣者。问答并如前。及将曙,文乃下堂中,如向法呼之,问曰:黄衣者为谁?曰:
金也。在堂西壁下。青衣者为谁?曰:钱也。在堂前井边五步。白衣者为谁?曰:银也。在墙东北角柱下。汝复为谁?
曰:我,杵也。今在灶下。及晓,文按次掘之:得金银五百斤,钱千万贯。仍取杵焚之。由此大富。宅遂清宁。
秦时,武都故道,有怒特祠,祠上生梓树,秦文公二十七年,使人伐之,辄有大风雨,树创随合,经日不断。文公乃益发卒,持
斧者至四十人,犹不断。士疲,还息;其一人伤足,不能行,卧树下,闻鬼语树神曰:劳乎?攻战!其一人曰:何足为劳。又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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