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2/2)
“你还在介意过去的事喔?”
“我们俩介意不介意有什么所谓的,关键是她现在还介意不介意。人家现在红了,要是有整人的心,不可不防啊。”
“别把事情说的这么复杂。”葵拿起食品柜上的叉子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心绪不宁。
“怎么不说是你太傻太天真?”
“大概是的,不聊了,88。”
“晚上出来吃饭啊,喂……”
葵抢先挂了电话,挺得意,于是笑了。搁下手机,想到叶琪,笑意又慢慢收敛了。
“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总是不安,只好强悍,谁谋杀了我的浪漫。没那么简单,就能去爱别的全不看,变得实际,也许好也许坏各一半,不爱孤单一久也习惯,不用担心谁,也不用被谁管……”
葵在天桥下站了很久,听马路歌手弹着吉它唱歌,一首换了一首。
也许听到叶琪,心不太静了,晚上九点多,葵放下画笔,出来散步,绕了一大圈,吃了一个奥利奥麦旋风,也没地方去,就在天桥下听歌。摸摸口袋,除了一百元,只剩下一个一元硬币。在马路歌手五米远的地方,有个要饭老头在拉二胡,声音悲催地被这边的音响全都盖住了。葵对马路歌手说了一声不好意思,然后走去把钱扔给了要饭老头。
其实这声不好意思都挺多余的,人家也不在乎这一元钱。
但葵心想听这么久,的确不好意思。
走了,她两手插着裤袋,看看马路两边的琳琅满目的橱窗,想要的东西有很多,也不是件件都能有的。很大的梦,还得有很好的命,两样缺一不可。她看看手机,不知道为什么,说要找自己吃饭的连波西迟迟没来电话,不知道上哪玩耍去了。
葵回家洗了个澡,在电脑前坐着,翻看豆瓣,周末有久石让的音乐会,好想去,她报了个名,翻了一页,看见有布艺兔子的彩绘活动,也想去,她又报了个名,第三页有雕刻时光的书籍交换会,还有1933的公益跳蚤会,全想参加,她全摁下了“我有兴趣”。
其实可能哪也不会去。这就是宅人的自我YY。
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舅舅。
“怎么样啊?最近生意还好伐?”
“喔哟,怎么有你这种人的啦,自己在外面旅游,打电话也不问问外甥女好不好的,要不要带什么礼物,先问生意。”旁边舅*数落声。
葵倒也厉害,直截了当的,“生意不错啦。比舅舅你在的时候好。”
“行行行,你们连裆模子,我搞不过你们。个么,葵侬要啥礼物伐啦,不过给你说哦,泰国很没劲的,脏兮兮乱哄哄的,小摊头看起来和城隍庙也差不多,没什么好买的……”
“啧,怎么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啦,看人妖做马杀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没劲的啦。”舅妈一把抢过电话,“葵,舅妈给你挑礼物,不要睬你舅舅,手工编织毯喜欢伐,侬么文艺青年呀,舅妈懂的,舅妈帮侬挑。”
“国际长途诶,省点好伐!”舅舅又把电话抢回去了,“没啥大事了,再见喔。”
电话挂了。葵哭笑不得。
葵拨了拨一头短发,重新回到画桌前,把草稿放在灯箱上,压上一层白纸,重新线描。其实已经买好了影拓4,直接可以用PAINT或PS手绘,但多年前买的灯箱一直舍不得扔,她也喜欢老式的描线方法,笔尖蘸饱了墨水,小心翼翼绘了下去,每一笔都像工笔画,都是心血
不知道画了多久,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连波西。葵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挂钟,凌晨一点多了,她接电话。
“小葵?你好啊,我是邬米迦。你现在方便来静安吗?”邬米迦的声音又嗲又温柔,像极了林志玲。
葵愣了,“怎么?”
“波西喝醉了,你方便送他回家吗?我凌晨四点就要飞,实在陪不了他了,你能过来接管一下吗?”
“他今晚找你喝酒喔?”葵有点明知故问了。
“是啊,他说他什么同学突然过世了,很郁闷啊,找我聊一聊。那位过世的也是葵你的同学吧,那葵你还好吗?听波西说你哭得好伤心,真可怜,葵,坚强点,不要太难过喔。”邬米迦年纪并不大,说话却总是一副成熟的知音姐姐模样,让人自然而然地想要依赖她。
“喔……”葵这次大概是彻底傻了。
“那你方便过来接应一下吗?我真得有点为难诶,快两点了,就算不睡,我也还要整理一下行李,拜托拜托,辛苦你一次好不好?”
“喔……”
“铜仁路上的NO.88,我们三个以前有聚过的那一家。我拜托店长照顾一下波西先,那我先赶回酒店喽,非常非常感谢,葵。”
“喔……”
“你真好,葵,有空见面喔,我们好久没见了,晚安,谢谢。”邬米迦浓重的台湾腔,又甜又糯。
可是今天说好久不见,有空聚聚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葵愣在画桌前面,超想超想骂人。
“老板,刚才拜托你照顾的那个醉汉嘞?”
“你说连波西啊,他自己醒了下酒,打车回家啦。”
“靠!”葵往外跑,在午夜寂静的马路上拨手机,“连!波!西!你给我接电话啊!”
嘟了半天,终于接了。
“喂?”他懒懒的。
“庄志明死,你有很难过吗?你有吗?你用他当借口找邬米迦,是不是太烂了一点啊?!你想见她就直接见,你买什么醉,有必要吗?!超烂的!”
“好吵喔……可不可以明天讲,头痛诶……”他倒在后座上,给出租车司机指路,“嗯,是这边,小转,嗯……”
“你就用这么烂的办法找她复合?!”
“什么啊,单纯喝酒聊天,庄志明死,我是挺难过的。”
“胡说八道。”
“不是非要哭成你那个样子,才能表达一个人对生死无常的失落感好嘛?”他忽然文艺腔。一下子显得葵的谩骂既粗俗又胡搅蛮缠。
“你没有跟我说过你有半点难过!”
“没有吗?”
葵想了想。
“行,是,好的,我错了。”连波西的道歉,听起来像是在打发,“师傅,就是这个小区门口,对,停一停就行。好了,我到家了,明天给你打电话,乖。”
“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哪?”
“你在哪?”
“我被邬米迦叫出来接你回家,我现在在NO.88外面。”
“诶……真是,你们都不知道我酒量吗?歇一会儿就醒啦,这么折腾作什么,那你快点打车回家啦。”
“喂!”葵想骂人,但已经不知道能骂什么了。
“快回家,乖。”他体贴地说。
葵气得深呼吸:“你当是我在无理取闹吗?!到底谁让谁不省心?!喂,喂?”
电话已经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