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一物降一物(三)（2/2）

————分割线————

当阿尔曼德-范-德奎普得知“域外天魔爪牙的攻势已经瓦解，都给我出来杀鞑子！”之时，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狠狠地掐了自己。

疼，真的非常疼，所以这是真的，明国女法师的手下果然击败了阿拉伯巫师？！

阿尔曼德带着雇佣兵爬出了地窖，这村子满地散落的白色石灰浆让他们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而同样让他们吃惊的是空气中只剩下稀薄的“魔鬼的呼吸”残留气味。而这些残留显然是无法置人于死地的……这是奇迹，这分明是真正的奇迹！

“一定是炼金术，就如同蔷薇十字会(注:欧洲最牛逼的炼金术士团体)弄出的那种炼金术！上帝啊，莫非他们真的发现了大炼金师罗森-克鲁斯(蔷薇十字会的创立者，德国贵族，有钱任性)的墓穴，获得了‘世界真相’的手稿？”阿尔曼德-范-德奎普把自己所知道了一切关于“神秘学”的知识都用上了，却依然无法表达自己的激动，而在这个时候有人递给他一副浸泡过石灰水的棉布口罩，“愣着干啥，赶紧带人去炮轰鞑子！”

阿尔曼德放声大笑，魔鬼的宫殿确实在笑声中动摇，他活下来的，他果然活下来了，他再也不用惧怕阿拉伯巫师的恐怖法咒，他终于可以挺起腰杆继续过杀人放火拿赏钱的雇佣兵生活，至于之前鞑靼人欠着他没给的那部分雇佣金，他会拿回来，亲手，十倍地拿回来！

当三磅青铜野战炮对清军和阿拉伯巫师喷吐着复仇的火焰，每一次击中目标都让泰西红毛人雇佣兵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而与此同时，投降的绿营兵守备冯烈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老子早就看那群狗鞑子不顺眼了！老子早就想反了！老子要砍鞑子，老子要砍死那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狗东西！老子要……”

“废话太多，一看就是不能打的，会叫的狗不咬人。”柳家村最早皈依昊天教的一批人之一，目前身兼“医师”和“教谕”，在这一代教组织中也算说得上话的寡妇柳叶青(这名字是入教后起的，原名……就是柳二嫂)评判了一句。

冯烈的脸立马涨的通红，一副被识破伎俩的尴尬相。要是在之前，他还可以用“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打仗是爷们的事儿，臭婆娘瞎插个什么嘴”来强压，可一想到昊天教的总头目是个女人，手下的“泼妇”数量不少，总之是惹不起，真心的惹不起……于是乎他只能装出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架势，声称到时候要一刀一剑地砍出一条血路以证明自己不是饭桶。

没想到柳叶青不依不饶，说一剑一刀砍出一条血路是最不上路子的打法，是个人都知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一刀一剑看起来眼花缭乱，其实还不如干脆拿一柄梭镖，没有一丈也有九尺，那戳起人来多快！而战场搏杀，敌人死的越快，本人就越安全……

冯烈听得脑壳嗡嗡直响，心说这婆娘没见识还好，要是有了见识，真他奶奶的难缠，不过他也承认这个碎嘴寡妇说的有几分道理。本着性命比面子重要的原则，他确实偷偷地换成长兵器比较好……

清军和昊天教徒的对轰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由于严重的硝烟弥漫，双方的伤亡比例依然是个谜。在“死亡之雾”被破之后，指望单靠远程武器团灭对手是完全不现实的，所以最终的胜负还是要肉搏战来决定，至于谁发动冲锋谁进行防守这种问题，答案其实很简单——昊天教徒等得起，清军等不起。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清军最近已经败了两场，又被废了“死亡之雾”，往好听里说是“哀兵”，往差劲里说是处于崩溃的边缘，而且昊天教徒一方不但连胜两场士气高昂，还能不断地得到其他村镇的援兵补给。摆在吉勒章阿面前的只有两条路，速战速决，或者干脆尽快撤走。

吉勒章阿选择了前者，毕竟在他的计划里，打头阵的是不值钱的绿营兵，假满洲兵也就是稍微昂贵一点的消耗品，只要真满洲兵有逃离战场的把握，他就有冒险的胆量。一时间“杀死逆贼”得到的赏银再次提高到咋舌的地步，而为了增加那些打头阵的炮灰的胆量，吉勒章阿还真舍得耗费酒肉。当一帮满脸通红的酒疯子嗷嗷叫着冲向余家塘村的防线，这场战役也确实进入到了决战阶段。火铳铅弹收割掉一批生命之后，近战冷兵器显露出它们噬人的獠牙。两支军队咬在了一起，战在了一处，仿佛两个身型庞大的巨人在格斗，都想将对方彻底击溃，从高耸的云端打到跌落沙尘。犬牙交错的战线，金属碰撞的铿锵，暴怒的咆哮和凄惨的悲鸣，一切的一切统统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血色的战争图景。

而在这幅图景之外，另一股势力正在缓慢而谨慎地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