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螳螂与黄雀（2/2）

仁慈的主啊，那又是什么？

范-纽门船长事前说过，如果敌人想跑，就使用秘密武器，如果敌人阵列密集抵抗顽强，就用特殊武器。

秘密武器指的是摧毁船帆的链弹，特殊武器指的是菠萝大小的黑火药炸弹。掷弹兵在十七世纪的欧洲是个新兴兵种，由于不亚于炮兵的杀伤力和远高于炮兵的机动性而备受欢迎。讽刺的是，在欧洲战场上西班牙掷弹兵其实比荷兰掷弹兵只强不弱，但在远东战场上的武备却是反过来的。

二副阿尔弗雷德狞笑着，从一个海盗喽啰手中接过炸弹和火把，点着引线，“喝”地一声投掷出去，一个菠萝大小的“铁家伙”掉在西班牙雇佣兵人群里还是有动静的，但和随后的动静相比，根本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散开！快散开！”佛朗西斯科-阿方索船长发出了警告，但密集的人群散开是个需要时间的事情。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炸弹在一片橙红色的火光中开了花，灼热的火舌、扩散的气浪和弥散的白烟都只是配角，杀戮的主角正是那迸溅的铸铁碎片。

“啊——哇哇啊——”

“仁慈的主啊——”

“圣母玛利亚——”

刚才还一口一个“金币”的家伙们一下变得虔诚起来，不过耶和华老爷子和他媳妇似乎在忙别的事情没空搭理他们。靠的近，被气浪和弹片直接打死其实是幸运的事情，真正惨的是稍微远一些，受了重伤却一时死不掉的倒霉蛋。他们惨叫，他们打滚，他们的血喷的到处都是，大副阿尔弗雷德和二副腓特烈见状哈哈大笑，很显然“特殊武器”的效果好于预期。

“轰——轰——轰——”又是三枚菠萝大小的炸弹，西班牙雇佣兵又是一阵喊耶和华老爷子和他媳妇，造成的直接伤亡倒在其次，关键问题是——他们的士气迅速低落，而且阵型彻底乱了！

“杀啊——冲过去！那边的老船长金子多！”

“金子多就有好酒！跟我一起冲啊！”

手持登船斧和挥舞双手巨剑的健硕身形杀入敌阵，更多的喽啰紧跟其后，到处是劈砍，到处是杀戮，人头飞起来老高，血流的和喷泉一样，然而这一刻，对于“玛利亚圣洁”号的梦魇来说，仅仅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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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守“战竜丸”，骨川三夫的垂死挣扎。

这次出航就是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到现在为止，“四国岛海上威龙”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记得刚出发的时候船上有五十五人，路上因为食品卫生问题翘了三个，到皮岛是五十二人，伙同朝鲜海盗攻击红毛鬼船，死了十九人，登州死了平八郎这个不中用的，刚才再次偷袭红毛鬼船好歹还有三十二人，然后……然后被打的太惨，具体死的细节难以统计，反正骨川三夫浑身冒血地爬回“战竜丸”之时，连同自己、小野康夫在内，就只剩下九个人了……

由于对方是“doden！doden！”地不留活口，所以没有倭寇投降，又由于这是茫茫的海面，鲨鱼也被掉下去的尸体吸引来了，所以也没有倭寇开小差……说起来很符合武士道“玉碎”的精神，但是没有什么卵用就是了。

连接“战竜丸”与红毛鬼船的钩索已经全面失守，甲板上的交锋也是一触即溃，期间又扑街两个倭寇，“四国岛海上威龙”和“四国岛铁炮无双”能做的，也只能是带着五个魂不附体的喽啰逃入船舱，然后把门从里面锁了起来。

“八……八嘎……”气喘吁吁的骨川三夫扑倒在木板上，“小……小野……桑，你……你有什么办法？……”

“固守待援。”

“哈……小野桑，你……你……你真会说笑话……四国岛距离这儿怕是有几千里，你……你是指望河童游……游过来救援么？”

“不是河童，是一艘船，”小野康夫说出了惊人的消息，“在卑鄙的红毛鬼伏击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一艘长而细的海鳅船以惊人的速度朝我们接近……应该是明国人，我真的怀疑他们早就暗中盯着战场，直到觉得时机成熟才现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老话，骨川萨玛您说过的。”

骨川三夫处于震惊和恐惧之中，在他的野望破碎之后，他的自尊也被硬生生捣成浆糊——他这只自以为是黄雀的其实无非是自不量力的螳螂，被凶猛的蝉痛殴濒死之后，真正的黄雀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