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2)
“算了算了,吃饭吧,”陆英彩显得有些疲倦,望了眼上二楼的台阶,摆摆手作罢,“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
伍汛站在楼梯转角处站立着,那句“毕竟不是你生的”还是钻进了耳朵了,让他有些不适。
楼梯里暗沉沉的,气温也比外面地上很多,伍汛沉默了一阵,终于慢悠悠地上楼回房。
躺在床上,头顶是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锈迹斑斑的电扇。陆英彩怕他热着,早两年就装上了空调,全家也就他有这个待遇。
毕竟不是亲生的。
脑海中又闪过这句话,伍汛目光沉沉地看着天花板,思绪飘得远了,眼前却渐渐浮现下午的一幕——
沈矜如望着窗外,沾染灰尘的玻璃窗却清晰地倒映着她的侧脸,长发服帖地顺在脑后,她一手扶着下巴,沉思良久...
伍汛从庄上坐起来,木板床猛地发出吱呀的声响,他在堆满了课本习题练习纸的书桌前坐下,找出一张干净的素面纸,又简简挑选了一直磨尖的铅笔,笔尖落在纸面上,房间里只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
山里的天气瞬息万变,傍晚的天空突然间开始阴云密布,远处山上已经被层层叠叠的灰褐色的卷积云包围。陆英彩收拾完碗筷,见天色有变,匆匆地走到后院,“他爸,赶紧的,东西收一收,又要下雨了。”
伍立闻言,将手里的木板搬到了棚子底下,浑浊的眼睛望了眼天边黑压压的云,“这鬼天气。”
陆英彩将衣物收进屋里,刚整理完就见伍汛从楼上下来,手里似乎还拿了什么东西。伍汛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门外,看到外面的天气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脚步却没有停下。
“汛儿,你去哪儿,要下雨了,你不拿伞吗——”陆英彩赶到门外,却已经看不见伍汛的身影,雨点已经开始砸落,掉在前一分钟还滚烫的泥地上,扬起阵阵热气。
陆英彩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天空,想来伍汛也不会乱跑,也就定心了。他摇了摇头,转身进厨房洗碗去了。
沈矜如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外面倾盆的大雨,天空像是漏了个口子,不停地向下倒着水。沈矜如匆匆地将卧室门房的窗户关上,雨水已经淋湿了窗台,沈矜如随手扯了条干毛巾,盖在被淋湿的窗口。
她将吹风机插上电,坐在床头一边吹着热风一边听着雨声。恍惚间,一个声音突然闯进了脑海——
你不要再开棋牌室了,今天...太危险了。
说这话的,是那个淡漠清隽的少年。想起那张脸,沈矜如心头一跳,吹风机挂到了最热档,滚烫的热风将头皮灼的发热。
沈矜如叹了口气,关上吹风机,发尾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
雨声似乎变小了些,沈矜如看了眼时间,六点半。平常还应是大亮的天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变得黑蒙蒙的。
门外还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想来这么大的雨应该也不会有人来的。
沈矜如轻手轻脚地走到楼下,白天的一幕的确让她心有余悸,于是一回家就将门落了锁,此时大厅只有几张盖着绒布的棋牌桌,除了窗外的雨声,没有一丝声响。
沈矜如走到窗口,将窗帘拉上,心里却有些莫名地紧张,突然,门底的缝隙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来。
“谁?!”沈矜如下意识地出声喊道,她一惊呼,门外却是没了动静,只剩半张已经塞进门缝的纸。
谁没事往她家里塞东西?因为门已经锁上了,沈矜如缓过神来也没刚才像只惊弓之鸟一般,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外头雨蒙蒙的,沈矜如只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小跑着离开...
那个人是...
沈矜如走到大门前,弯腰拾起了地上只露出半边的纸张——被叠成了正方形。她将白纸打开,上面还有些热度,应该是被人揣在怀里,这么大的雨竟然一滴水都没沾上。
徐徐展开,是一幅素描画。
没有名字,没有落款。
只是一个女人的靠窗的侧影,眼眸深沉,长发如墨,脸庞如剪影一般。
滴答,发梢上未干的水滴落在纸张一角,晕开了一丝丝印记。
沈矜如看着这幅画有些出神,她用指尖将角落刚沾上的水渍拭去,然后,笑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