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书解飘刻（2/2）

梅凝和灵儿两人走进谷来，只见飞瀑喷雪，倒挂垂帘；碧水清潭，水波荡漾，微风吹过潭面，波纹叠叠，直涌向潭的中心。

梅凝对着潭边的草屋高声叫道：“呼延前辈，你看我把谁给带来了？”梅凝喊声传过去，草屋里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梅凝生怕呼延俊没有听见，运起内力，又高喊几声，声音传进草屋，里面仍然没有回应，梅凝大感惊异。

灵儿这时却飞身穿进了草屋，梅凝担心这草屋里又会突然发出连绵神箭伤了灵儿，也跟着飘身进去。

梅凝飘进草屋，却再次吃惊，只见灵儿手里拿着一张信纸轻声哭泣，梅凝大感困惑，莫名奇妙，却听灵儿哭泣着声音说道：“我都主动来见他了，爹爹还是不肯见我。”

说完把信纸递给了梅凝，就埋头痛哭起来。

梅凝接过信纸一看，只见上面谢了一行字：“灵儿，爹爹对不起你，害了你娘，更害了你，今天你原谅了我而来飞天谷，爹爹的老脸愧疚，却没勇气见你啊！今后爹爹似若闲云幽鹤，漂泊江湖，再也不能照顾你了，灵儿，你要好生珍重，呼延俊绝笔。”

原来在二十年之前，呼延俊因毒伤不得救治心里忌恨，于是大杀江湖郎中，几年之内杀了数百人，引起了江湖中正义之士的怨恨，后来数十名江湖豪杰围攻呼延俊，其中连灵儿的母亲竟也参加了这场围攻，呼延俊愤怒不已，六亲不认，一人杀死了大半围攻自己的人，可灵儿的母亲却也被自己失手杀死，后来仇家实在太多，呼延俊错杀爱妻之后无比悔恨，便带着灵儿隐居冥墓，六年之前，呼延俊独来飞天谷，因此才引起今天这决别的一幕。

梅凝见此绝笔之书，忽然想起自己的师父顾夕夕来，师父突然离开自己而去，不但没有留下一封书信，自己四下江南找她十二年都找不到，这比之呼延俊离开灵儿而去又是何等的凄凉？内心又是何等的沉痛？

梅凝见灵儿哭得甚是伤心，想起自己的寻师经历，大有同命相怜之感，走过去安慰她，说道：“灵儿，呼延前辈这样做，心里必有莫大的苦衷，我相信呼延前辈此刻也一定很伤心。”

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道：“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任何事情都有一个缘，缘分尽了，再怎么留也留不住。”这时，梅凝心里却在暗道：“就像我在找师父一样，再怎么找也找不到，难道真的是缘分尽了吗？我和师父真的就没有机会见面了吗？”

此刻，只觉世间世间所有的痛和伤都不能与自己寻师所受的磨难和苦涩相比，在梅凝的心里，早在十二年前的幼小世界里就经历一场生离死别的切肤之痛，开始了漫长而又渺茫的寻师之路；十年之前的靖康之耻，又让这颗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霜染，最好的知己梅执礼竟也舍身报国，这两个沉重的打击无疑彻底决定了梅凝十多年来多愁善感，轻生厌世的情绪，但骨子里那种生性执拗，桀骜不驯的性格，以及本就品性仁慈的侠义却随时都可以被激发出来，这两点梅凝十多年来也不曾改变。

梅凝忽然只觉自己就像战国时期楚国的屈原一样，心中满怀天下所有的苦痛。

两人黯然神伤，哭泣了一阵，慢慢走出了草屋，站在潭边望着微微颤动的水纹，微风卷起灵儿的长发，轻轻飘动。梅凝看见灵儿脸上泛着泪痕，却还是那么飘亮，那么美丽，犹如梨花一枝，溅带春雨。

梅凝见灵儿脸上的泪痕干了，情绪有所转变，忽然开口说道：“灵儿我大哥的伤”

灵儿听此，两目一横，转身便走，竟不再理他。

梅凝对灵儿这样的反应见得多了，当下也没有生气，转过身来，默默地跟在灵儿的背影后面。

忽然，灵儿轻轻地叫道：“凝儿救了你大哥的伤之后，你会去哪里？”

梅凝见她第一次叫自己凝儿，叫得这样亲切，这样满含深情，当下感动得落泪，急忙应道：“我我去临安，有一样急事，我已经答应了吴林兄弟。”

灵儿听他说要去临安，面色立变，似生了一场大病，极其苍白，害怕梅凝发觉，急忙转过头去。

梅凝哪知灵儿的异样，问道：“灵儿，那你呢？”

灵儿一听这句问话，心里越是生气，直气得浑身发抖，心里暗暗说道：“你还要问我吗？难道你此刻还在跟我装傻？你把我的心都带出冥墓了，我还能去哪儿？”越想心里就越是生气，忽然脚步生风，竟使出百风亦律步来向前面飞去。

梅凝怅然一望，暗暗摇头，这次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她发气的原因来，看着她飘飞的白影，涓涓心事，却只能在心里说给自己听。

正是：“妙女心思难猜测，离别最痛有情郎。”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