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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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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飞舞间,看见,红衣倾国佳人。楼兰古国,神秘而又悠久,原来竟藏着这样一个刻骨铭心的故事。苍王,还是伊人,前世还是今生。我们都逃不过宿命的安排,只因为天注定。赶赴一场穿越千古的盛会,那些遥远的过去仿佛是深处的一幅巨大壁画,被火把照亮明艳动人,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生生世世,何以情堪?

希望大家多支持我的新书《新魔力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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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我在前世浅斟低唱哀叹,

一个我想今生梦回楼兰太难。

——题记

(一)暮光倾城

暮光经久弥漫的天空,是灰暗低沉的颜色,白日里曾经有过的明媚光芒,如同飞鸟一般掠过,不留痕迹。那隐藏在灰色后面的也许就是一段璀璨的记忆,等待着某一个时刻,某一个人,轻轻地拂去上面的尘埃,再次将它打开。

目之所及的一切,永远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相逢,别离,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可是依然会发现,所有无法预知的暗流都会朝着一个结局訇然倾泻,仿佛受到某种牵引,可是,我们身在其中,浑然不知。

只是,有些时候,会茫然失措,一如突然断掉的琴弦,不可预知。

我静静地坐在街角一家小小的咖啡店里,在面前咖啡氤氲的温香气息中构思着我要写的一篇小说,关于荒原,关于苍狼。只是这淡淡的温香并未能激发我的灵感,反而和咖啡店里特有的静谧融在一起,让我的思绪有些倦怠和恍惚------此时,咖啡店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携着冬日寒冷的空气走进,霎时,咖啡店里暖和慵懒的空气被带动,让小小的空间因这个人的到来而越发显得逼仄。

兀自沉迷,谁来谁走,与我无关。

只是没有料到,那个人却径直坐到我的面前,挡住了我望向窗外的视线——他是一个黑衣如墨的男子,魁梧,神秘,浓浓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让人无法洞悉他的内心。

“对不起,先生,我没有等任何人。”我淡淡地说道。

他并不言语,只是微微笑着,略显刚硬的面部线条浮现出一种遥远的温柔,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店内,只有我一个客人,小服务生也不知跑到了哪里。我突然有些忐忑,但与畏惧无关。

“你并不受欢迎,先生。”我冷眼望着他,口气十分不友好。

他依然不回答我的话,却直视着我的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我的爱人曾含泪

将我埋藏

用珠玉用乳香

将我光滑的身躯包裹

再用颤抖的手将鸟羽

插在我如缎的发上

------”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让我的心突然莫名地狂躁起来,我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他轻轻阖上我的双眼

知道他是我眼中

最后的形象

把鲜花洒满在我胸前

同时洒落的

还有他的爱和忧伤

------”

他的眼睛依然望着我,但是眼眸深处却有了轻微的变化,那是一种冰与火的纠缠,碰撞,争斗,继而是是两团青绿的火苗在微微窜动------我的心突然由狂躁转为安静,然后被一种莫名的忧伤和疼痛所替代------

“夕阳西下

楼兰空自繁华

我的爱人孤独地离去

遗我以亘古的黑暗

和亘古的甜蜜与悲凄

------”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说什么?”无力挣扎的我艾艾地问道。

“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关于荒原,关于苍狼,而你不正是苦于没有灵感吗?”在他充满魅惑的声音里,我所有的疑惑和戒备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来自灵魂深处的一种渴望和聆听------

此时,窗外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它们的盈盈飞舞似乎是为了赶赴一场穿越千古的盛会。

而那些遥远的过去仿佛是藏在洞窟深处的一幅巨大壁画,在被火把照亮的瞬间,徐徐展现,辉煌壮丽,触手可及。

(二)楼兰往事

1

毒辣的日光毫无遮掩地照射着一望无垠的大漠,遍地黄沙都被镀上了一层明晃晃的颜色,再衬上白的发亮的天空,让人宛若身处在光和热的幻境里,头脑发胀,眼睛生疼,神情恍惚。

倒是希望有风吹过,哪怕是一丝丝的风,来惊扰这支静默行走着的大汉送亲队伍——曾经红妆蔓延十里的华丽繁荣和旌旗飘扬,在西出嘉峪关踏进沙漠的那一刻便减缩成百十头骆驼的无奈行走——然,在烈日和黄沙的逼仄下,风退却了,它静静地躲在人们感知不到的地方,兀自慵懒。只有驼铃在骆驼的行走间,微微发出响动,压抑却也悠长。

突然,在驼队两侧延绵的沙丘后面,涌出无数头戴皮帽,身穿紧袖长袍的壮硕蒙面人来,他们站在沙丘之上形成两条长长的黑线,而手中所持强弩,箭尖所指正是送亲队伍。

这样的局面,顿时让整个驼队从恍惚中惊醒,进行高度战备。

“来者何人,你可知我们乃是大汉的送亲使?!”驼队里一位长官模样的人冲蒙面人喝道。

“我们劫的就是你们,留下公主和秘方,我们放你们走!”为首的蒙面人用生硬的汉话喊道。

“休想!”这位长官怒道,并随即下令“保护公主!”

顿时,从驼背上跳下数十名身手矫健的兵将,纷纷奔向驼队中间的位置,并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围住了一个端坐在驼背上轻纱遮面的红装女子,毋庸置疑,这便是那位和亲公主,所谓的凤冠霞帔妆容华贵,都与那十里红妆一起遁为遥远长安的记忆。

“放箭!”为首的蒙面人一声令下,顿时,黑色的箭雨直接袭向那蜿蜒的驼队——虽然,送亲队伍中不乏身手了得的兵将,但是单凭刀光剑影舞出的屏障却难以罩起偌大的驼队,顷刻间,已有少半数人中箭倒地,而那些骆驼更是死伤一片,侥幸未受伤的骆驼却也受了惊,哀嚎着四下奔散,这样一来,整个送亲队伍便彻底乱作了一团。

而那些身着异族服饰的蒙面人在箭雨过后,便立刻亮出兵刃,冲下沙丘,趁乱来袭——顿时,骄阳似火的大漠上,沙尘四起,杀声震天,血光飞溅。

厮杀过程中,因为双方人数的悬殊,保护公主的圈子在不断缩小,乃至有几个蒙面人突破了包围圈,直奔驼背上惊惶无措的公主而来——就在这紧急关头,在送亲队伍中突然跳出一个体格健硕、行动敏捷的年轻人来,只见他几个箭步便冲到了那几个意欲掠走公主的蒙面人之前,长刀一挥,快若闪电,那几个蒙面人便顷刻倒地毙命。

“再下冒犯了,公主请跟我来!”言语间,年轻人飞身上前,长臂一伸,便将公主从驼背上掳下,然后挟着公主冲破蒙面人的截击,向前方逃奔出去。此间,又有蒙面人追杀过来,却都被这个年轻人一一砍倒在地。

翻过几个沙丘,也不知跑了多远,那厮杀的声音似乎都隐约不见了,年轻男子才停下,将公主轻轻放在地上。

“再下无意冒犯公主,实乃情况危急,请公主恕罪!”年轻男子跪在公主面前。俯首称罪。

“哎——”好半天,这个被称为公主的红妆女子才缓过一口气来,面纱下,她开口幽幽说道:“你救了盖长,盖长应该谢你才是,不必多礼,只是你这般的身手和面目,好像不是中原人士。”

“公主慧眼!”青年男子微微抬头,西移的日影勾勒出一张浓眉深目、古铜面色、轮廓硬朗的脸,“在下乃楼兰王身边的一名侍卫,此次奉命随楼兰使团一路保护引领大汉送亲队伍。”

“你叫什么名字?”盖长公主问道。

“在下------平来。”青年男子恭敬答道。

“平身吧,此般情景不必拘于礼节。”盖长公主环顾西周茫茫大漠,叹道:“不知道送亲使团现在怎样了------他们找得到我们吗?”

“公主不必担心,如果脱离危险,他们自会寻到这里。”言毕,平来站起身,双手合拢于嘴边,胸膛发力,随即发出一声凌厉的鹰啸,响彻四野。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送亲使团中还有几位同我一样的楼兰侍卫,只要他们活着,就能带领驼队找到我们。”平来坐在离公主不远的沙地之上,面向西方,双目微闭,似在歇息,又似在沉思。

当苍凉的暮色终于覆盖了整个沙漠的时候,空气中不见了燥热,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清凉。这时,一位身形相对瘦削、面目跟平来相近,浑身血迹斑斑的年轻人寻到了这里,应该是幸存下来的楼兰侍卫。

“介子!”平来站起身,上前挽住来者,目光中是深深的忧虑。

盖长公主也站起身,颤着声音问道:“------那些将士们都------”

介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痛欲绝,“禀公主,大汉送亲将士和其余的几位楼兰侍卫都英勇战死------厮杀中,我受伤后昏倒,被一头死骆驼挡住,侥幸保全性命------蒙面人走时还席卷走了我们所有的物品。”

盖长公主没有任何言语,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却有泪****了她的面纱。

平来亦是一声叹息,久久无语。

“一定是匈奴派人来的,一看他们的衣着便知,他们不愿意让楼兰与大汉交好,故而从中破坏!”介子愤愤说道。

“此事蹊跷,不能妄下结论!”平来冷冷说道:“现在我们要想的是如何捱过这一夜。”此言一出,盖长和介子皆惊,谁都知道沙漠昼夜温差大,若无御寒之物,非被冻死不可!

只见盖长公主思忖半晌,从宽大的袍袖中掏出一包东西来,道:“这是一些刀创药,我先把介子的伤口处理一下,稍作歇息,我们就一起出发回到被劫杀之地——我想,死了的骆驼他们总不会带走吧,我们倒是可以勉强靠在死骆驼身边度过一晚,而食物和水------”

“死骆驼便是我们的食物和水。”平来接下盖长的话,冷冷说道。

“公主奇谋!”介子满脸敬佩,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蒙面人绝对想不到他们会再次回到被劫杀之地。

看着盖长公主帮介子上药、包扎伤口,平来的面色更加阴郁。

“事不宜迟,趁着暮色,我们赶紧出发吧!”介子在伤口被处理好后,开口说道。

“慢着!”平来突然扬起手中长刀,用刀刃逼向了盖长公主的脖颈,阴沉冷酷地说道:“你,不是盖长公主,你是谁?!”

2

“平来,你------”介子想上前阻拦,却被平来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止住。

“我不是盖长公主,何以见得?”暮色下,红装女子轻笑出声,她无视平来闪着寒光的刀刃,慢慢地摘下面上轻纱——一张风餐露宿和艰难凶险未曾黯淡的容颜,虽非倾国倾城之绝色,却也是温婉娴雅,玉净花明。

“你与盖长公主虽然外貌神似,但是有两件事足以证明你并非盖长!”平来仍然刀指红装女子,冷冷说道:“其一,面对蒙面人劫杀,你虽也惊恐,但却能在被我一路挟逃的过程中注意到我并非中原人士,还有你刚才提出的建议——这些绝非汉室那些娇生惯养、弱不禁风的公主们所能表现出来的,何况是尤为胆小娇弱的盖长公主?其二,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身为堂堂大汉皇室的盖长公主,随身携带大汉提供给楼兰的秘方倒还可以理解,但怎会随身携带刀创之药?”

“不愧为楼兰王身边的侍卫!”红装女子正色说道:“我的确不是盖长公主,我只是汉宫内一个普通的宫女,因为家中世代行医,所以倒也粗通些医术,上路前之所以携带一些药品,是考虑到此行路途遥远,唯恐途中送亲将士会有什么不适------数月前,皇上决定以和亲方式来与楼兰结好,使之不再叛归匈奴,名义上许给楼兰王的是盖长公主即皇帝的姐姐,实则娇贵的公主是万万不会远嫁的,只是寻了一个长得与公主相似的宫女来代替,于是便寻到了我。”

“你如此直言不讳,不怕我会杀了你吗?”平来冷道。

“首先,你是没有权利来杀‘假公主’的,只有楼兰王才会有这个权利,其次,汉代和亲的公主颇多,却大都是宗室之女或者普通宫女,这也是和亲双方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实——以小女子拙见,和亲只是形式,嫁的是谁娶的是谁不必苛责,而和亲双方需要维持边界和平,让边疆百姓不再饱受战乱之苦,安居乐业才是实情。”

“你叫什么名字?”听及此,平来不禁放下手中长刀,眯起了双眼,似乎被面前女子的坦诚所震动,“楼兰离长安六千一百里,风俗人情与中原大有不同,况且人人传言楼兰王面貌丑陋,性情凶残,你怎会答应远嫁楼兰?”

“小女子名叫茜儿,之所以会远嫁楼兰,也是有原因的,我与盖长公主神似,容不得我不嫁,若是违背圣意,恐怕会株连亲族,另外,我自幼对楼兰便向往之极,若真能嫁给楼兰王,纵然他丑陋凶残,我也会尽己之力劝慰他爱惜百姓,交好邻国,德行天下。”

平来的眼中闪出一丝异样的光彩,但转瞬即逝,他依然面沉似水的说道:“如此说来公主是假倒也可以理解,但那根治瘟疫的秘方可是真?”

“秘方?”茜儿不禁睁大了如水双眸,一脸茫然,“哪有什么根治瘟疫的秘方,从来未有人对我提起过——不过我倒是懂些医术,只要不是疑难杂症------”

“事情复杂了------”平来不由得紧锁双眉,他焦虑的神情被茜儿和介子尽收眼底。

“不用说,此次和亲,汉室大肆宣扬和亲公主随身携带根治瘟疫的秘方远嫁楼兰,其实是为了让同样备受瘟疫困扰的匈奴知道此消息,然后半路截杀我们,目的是让楼兰与匈奴结下仇怨!”介子在一旁愤愤说道。

“也许是吧!”平来含糊答道,“我们先捱过这一夜,然后要尽快赶回楼兰!”随即,他率先向被截杀之地走去,而茜儿和介子则紧跟其身后。

可是没走出多远,刚刚翻过两个沙丘,平来便突然站住了,苍茫的夜色下,他吐出了一句比此时初上的寒意更令人冰冷彻骨的话:“我们此行真是劫难重重------”

一弯隐隐的月惨淡地照亮了对面的沙丘,沙丘上蹲伏着几十只灰黄的身影——它们正是凶残无比的沙漠土狼!

“嗷——”看见了平来等三人,领头的那只土狼对着天空发出悠长的一嚎,似在示威,而群狼也随之嚎叫起来,顿时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充斥于耳,在静寂的沙漠之中听起来格外凄厉恐怖。

“平来------我们怎么办?”介子见此情形,也不由得惊惶无措起来。

“这群土狼一定是被截杀之地的血腥之气吸引来的------恐怕此时的截杀之地已尽剩森森白骨------”平来的语气中颇有无奈。

“而我们又不幸与它们狭路相逢,”茜儿哀哀说道:“看来,楼兰真的是我今生的一个梦了。”

“如果,今晚是月圆之夜,倒也未必。”平来依然语气淡淡,“介子,我们将茜儿护在中间,时刻注意那头狼的动静。”

“好!”介子应道。

于是三人保持高度警惕站在这边的沙丘上与群狼保持对峙。

或许是刚才已经饱餐一顿,这群狼并不忙于进攻,一阵嚎叫过后它们依然静静地蹲伏在那里,甚至那头狼还微微闭上了眼,似乎在假寐。

但是,越是这样,平来三人就越是小心,他们知道若是他们有半点疏忽或是放松警惕,那群狼就会趁机扑过来,将三人分食殆尽——即使,它们并不忙于进攻,但是单凭三人身上单薄的衣裳又怎能捱过这漫漫寒夜,即使侥幸能捱过这漫漫寒夜,他们三人在无水无食物的情况下又能走得了多远,而土狼只需一路跟踪他们,便终会等来吃掉他们的机会。

此时,夜色更浓,惨淡的月光下大漠凝霜。

“确实很冷------”茜儿不禁抱住了双臂,微微屈身,纵然身上是华丽汉锦,却也难抵大漠夜间寒冷。

平来和介子无奈地对望了一眼,没有言语,谁的身上也没有多余的衣物可以脱下来给茜儿御寒。

看着茜儿几乎要冻成一团,平来终于开口道:“你若是不忌讳,可以靠过来在我身边取下暖。”说着他把后背向茜儿身边挪了挪。

闻听此言,茜儿不禁羞红了脸,但是刻骨的寒意还是迫使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背靠在了平来的背上——在感受到一片坚实的同时,亦有一丝淡淡的暖沁入身心,让她的神思瞬间有些恍惚------但是即使这样也根本无法对抗骤降的气温,茜儿在思忖了片刻后说道:“我倒是有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暖和起来------也请两位壮士不要见笑------不管我们还有没有明天,今夜我都要为二位献上一支歌舞——这是先帝时期,宫廷乐师李延年所做,正因此曲,其妹被先帝召见而立为李夫人。”

言罢,茜儿走到平来和介子面前,款款说道:“献丑了!”随即,在平来和介子有些愕然的目光中,茜儿一身红装,在清冷的月辉下,开始翩翩起舞,伴着轻盈的步履和翻飞的衣袂,一首低沉婉转、韵味悠长的歌从她的喉中逸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悲凉大气的歌声一唱三叹,在寂寥空旷的大漠里余音袅袅,令人闻之怅然不已——北国苍莽,雪肤冰姿、妆淡情深的佳人今在何方,那种让人魂牵梦萦的美是否一如晶莹素洁的雪般飘落尘世,却终无痕迹?

而那群沙漠土狼也静静地看着茜儿歌舞,没有任何反应。

舞着舞着,月亮突然明媚起来,那阙弯弯似乎也丰盈了许多,而平来的脸上竟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经意间,茜儿瞥见了平来的笑颜——深邃的眼眸悄悄泛起多情的雾霭,微微翘起的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平日线条硬朗的一张脸此时竟化为月色下无限温柔的吸引------霎时,茜儿心跳如鼓,无法言说的情愫伴着女儿的娇憨再次羞红了她的面颊。

慌乱间,茜儿忘了歌舞,她只好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讪讪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怎么,月儿要圆了?”

“是啊,月儿要圆了,我们有希望了!”平来不禁面带喜色。

3

此时,对面沙丘上那只蹲伏着的土狼突然焦躁不安起来,继而它前爪放低,用嘴抵地,发出了一声长嚎,“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群狼听此号令,立即抖擞精神,目露凶光,以闪电般的速度直奔这边沙丘上的三人而来!

见情形不妙,平来和介子忙把茜儿护在中间,舞起手中长刀,直接劈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几只狼,刹那间,血光四溅,几只狼被锋利刀刃砍中头颅或脖颈,非死即伤,摔倒在地。但是后面的群狼却并不畏惧,它们依然迎着平来和介子的刀锋扑去,这样一来,纵然平来和介子把长刀舞得上下翻飞,呼呼作响,却依然没有起到击退狼群的效果——但是,狼群也没有在攻击中占到上风,因为它们的对手正是骁勇善战的楼兰勇士!

而那头狼,并未参与到攻击平来和介子的战斗当中去,而是趁着平来和介子与狼群的正面鏖战之机,狼头一转,率领几只狼从沙丘的侧面包抄过去,然后,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獠牙,恶狠狠地直奔茜儿而去,它的目的就是要突破三人当中最薄弱的一环——茜儿一时手足无措,呆立在平来和介子身后,眼睁睁地看着转瞬及至的恶狼即将咬住自己,甚至忘了呼喊救命——千钧一发之际,平来扭转刀锋已然来不及,他便熊腰一扭,愣是把半边臂膀横挡在茜儿身前,而那头狼的血口便狠狠地咬住了平来的右肩——狼牙深深地嵌进了皮肉里,钻心的剧痛几乎使平来手中的长刀脱手!一旁的介子倒也反应迅捷,他见那头狼咬住平来不放,便趁群狼攻击的间隙,一个转身把刀砍在了那头狼的后腿上,只听得那头狼一声惨叫,松开了咬住平来肩头的巨嘴,颓然倒地,但是它依然趁势在平来肩上咬下一块皮肉来!而那群狼一看头狼受伤,竟纷纷停下进攻,慢慢地退缩到几米之外,静观其变。只见那头狼哀嚎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在几只土狼的护卫下,拖着流血不止的后腿慢慢挪回狼群。但是,群狼依然没有退去的意思。

此时,夜空竟然无比澄净,一轮圆如银盘的皓月正当空。

只见平来不顾鲜血淋漓的半个臂膀,而是突然蹲伏下来,双手着地,仰头向月,以狼的姿态对着月亮发出一声高昂悠长的嚎叫,“嗷——”,未等茜儿和介子反应过来,只见对面的狼群便开始焦躁不安起来,继而如潮水般向后退去。与此同时,遥远天际亦传来一阵阵高昂悠长的狼嚎,似在回应平来的呼唤,少顷,只见平地风卷黄沙,一大片沙尘眨眼间便由远及近——待烟尘散尽,便有数十只身形高大、毛色青黑。气势威猛的苍狼出现在平来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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