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2/2)
“哈哈,”谈云画干笑起来,“皇帝离宫,城池失守,尔等末路穷途,还敢大放厥词!”
谈越眸光一厉,微侧眸,关从文一袭青衣微躬身,敛下神色,从一旁退下。
“大胆,你们大胆!”一声凄厉的女声,嘈杂间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被兵士捆绑推搡着着从城楼上探出头,她脸上苍青污秽一片,但姣好如玉的容颜预示了她旧日的身份。倏地,城楼下,谈云画脸色一白,踉跄后退。
魏竹铭脸涨得通红,一双瞳仁睁得极大几近充血,旋即侧过身直直瞪着谈云画。“云画?!”他的嗓音低沉沙哑。
谈云画微怔,痴痴抬眸,看着远处魏顾楚凄惨悲戚的脸,心下一慌,匆匆向一旁的魏竹铭看去:“将军,一个月前我遣了手下人去接了魏妃,只是这……”他哆嗦着手,赶忙将手藏在厚厚的大氅下,他旋即盯紧了魏竹铭的神色,以防他神情有异心意有变。
“爹,救我!”魏顾楚凄厉惨叫,一双昔日跋扈的美眸已然如同衰败的果实,脸上狰狞慌迷之色显然精神游离神志不清。关从文侧首,向那兵士示意,而后魏顾楚便挣扎着向后扭送跌去。
“作孽啊,作孽啊!”人群喧声扰攘间,魏竹铭凄厉捶胸大吼,从他青黑的弃绝的双眸中可见那几近绝望的痛惜之情。
“云越王,没想到竟有一日你竟用女子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谈云画扬声怒吼。
“天下无人不知,北戬军一路攻城烧杀抢掠,戕害祉梁人民,与我祉梁势同水火,而尔等朝夕通敌,背叛家国,弃绝子民,背信忘义,手段下作,不过一群厚颜无耻之徒罢了。”谈越负手而立,冷笑道。
“你!”谈云画一时眦目欲裂。
魏竹铭摇晃着,猛地攥住谈云画扬起的手臂,他猩红目光透着残忍冷厉,长吁一口气:“云越王,你如此做,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他环顾四周剑拔弩张的军队,仰天长啸起来,“倒像个手脚不便的老妪似的!”
“仗不是这样打的,还要老夫来教你吗?!”
谈越指尖攥着那沉重宝剑剑柄散发青白之色,他颤栗着手,脸上诡谲怒火纷腾翻涌。
“镇西军将士们一路行军八百里,都抱着必胜之决心,又怎会为一女子坏事?!”
陡地,魏顾楚哀戚凄厉的双眼如同被雷直击那般直直耸栗,她脏乱污秽的头发如同蓬乱的稻草碎碎遮掩她近乎绝望的黑色瞳仁。她的身子仿佛一下子软了起来,踉踉跄跄如若不是士兵拽住便堪堪向后栽倒。
谈越心中一沉,魏竹铭青黑强硬的脸色宣告他冷硬的决心。身边那顷刻间遭弃的女子陡地凄厉抽泣起来,那哀哑断续微弱的哭泣让他心口阵阵绞痛。
这世间,人欲纷杂弥乱,人欲妄断驱使下的人心,是最叵测的毒药。
他身为皇室之子,早早便领会了这般道理。
他扬手,身边人丢下早已吓软的魏顾楚。他用手向下重重劈下,接到指令,城楼的木门陡地吱呀吱呀向下跌动。那一刹那,蓄势待发的祉梁西华军从城内如洪水,有如雷鸣,霎时倾泻而出,翻腾滚动。